孫周勇：石峁遺址，一座影響深遠的史前最大城址
前段時間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舉行的“中華文明起源與早期發(fā)展綜合研究”（簡稱“中華文明探源工程”）成果發(fā)布會上，提到了幾個重要的、距今5500—3500年的都邑性遺址，其中就有石峁遺址。石峁遺址，對于實證中華文明5000年歷史有怎樣的意義？石峁遺址近些年有哪些重要的發(fā)現？石峁遺址有哪些新的研究成果？我們采訪了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長、石峁遺址考古領隊孫周勇，請他為我們做介紹。
孫周勇
石峁遺址對實證中華文明五千年歷史有重要意義
石峁遺址位于陜西神木市高家堡鎮(zhèn)，地處陜北黃土高原北部邊緣。1976年，考古學家戴應新對神木石峁進行調查，發(fā)現了一批非常重要的玉器，引起了學界的高度關注。其后經過考古工作者們幾十年的勘探和發(fā)掘，發(fā)現石峁遺址是一座包含皇城臺、內城、外城三重城垣的超大型史前城址，城內面積超過400萬平方米。規(guī)模大于年代相近的良渚遺址（300萬平方米）、陶寺遺址（280萬平方米）等城址，是目前所見的中國史前時期最大的城址。
石峁城址以皇城臺為核心，內城墻和外城墻呈半包圍狀將“皇城臺”環(huán)抱，依山勢而建，形狀大致呈東北—西南方向。城內密集分布著大量宮殿建筑、房址、墓葬、手工業(yè)作坊等龍山文化晚期至夏代早期遺跡，城外還有數座“哨所”預警遺跡。石峁內城面積210萬平方米，外城面積190萬平方米，內、外城的城墻長度達10千米左右，寬度2.5米。
“石峁遺址非常重要。”孫周勇說道,“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說明：一是它處在北方半月形氣候敏感區(qū)，是長城和長城沿線、農業(yè)民族和游牧民族來回交錯的地帶。另外它的時間節(jié)點很重要，處于公元前2000年前后，是中國早期文明形成的關鍵階段。與夏代處在幾乎同時的時間節(jié)點上，對實證中華文明5000年歷史有很重要的意義。”
石峁遺址的發(fā)現填補了史料記載的空白。以前學術界普遍認為中華文明的核心區(qū)域在中原腹地。石峁遺址的發(fā)現，說明在北方存在一個史料沒有記載的族群，他們創(chuàng)造了獨立于夏文化的石峁文化?！笆惯z址的發(fā)現改變了我們對于中國早期文明格局的認識，中華文明的形成，其實是一個多元文化融合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石峁文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p>
孫周勇還談到，在歷史時期的一些國家制度性的因素中，也可以看到石峁文化的影子。過去我們認為甕城、馬面、角臺等是在歷史時期才出現的。但是石峁文化把這些現象出現的年代提前了一兩千年。甕城馬面等在石峁文化中就出現了，而且形制很成熟，就像天外來客一樣突然出現，與漢魏時期的洛陽城別無二致。石峁的這類文明因素，毫無疑問從制度史上促成了中華文明形成。
城墻及馬面
近些年的石峁遺址考古取得許多重大發(fā)現
經過近些年的區(qū)域系統(tǒng)考古調查和重點考古發(fā)掘，孫周勇帶領他的考古隊員們發(fā)現了由“皇城臺”、內城和外城構成的石峁城址；揭露了外城東門址、韓家圪旦貴族墓葬區(qū)、樊莊子“哨所”等重要遺跡。這些發(fā)現表明，石峁遺址是距今4000年前后，在整個東亞范圍內保存最好、規(guī)模最大、結構和形制完善的石砌的史前城邑。
石峁遺址在中國早期的遺存中具有非常突出的特點。首先，它是一個坐落在黃土高原上的地上城址，有很多地面建筑。而現在發(fā)現的很多早期遺存，由于各種原因，都保存在地下。其次，它表現出的很多文化因素，體現了北方區(qū)域沿著歐亞草原廊道進行文化交流的歷史面貌。比如鑄銅、石頭雕像等?！按罅康?a href='/techan/16770' target=_blank>石雕發(fā)現于皇城臺底部，體量很大，并且是成組出現的，上面有饕餮紋，應該是在墻面上做裝飾用的。不排除原來皇城臺頂部存在石頭砌成的神廟一類的設施?！睂O周勇介紹到。
石峁遺址發(fā)現了纴木的遺存，這也是目前最早的實物遺存。學術界一般認為纴木最早出現在漢朝，而石峁的發(fā)現則將《營造法式》中的這一記載提前了兩千多年。發(fā)現了一批早期彩繪壁畫，在中國美術史上有重要的意義。石峁還存在將大量的玉器埋藏在石頭城墻墻體的奇怪現象。還有大量的殺戮現象等。石峁遺址還發(fā)現了大量的麻布，或者類似于絲綢之類的文物?！斑@個研究我們還在做，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有兩類，一類是苧麻的纖維，另一類可能是絲綢類的衣服。”
殺戮現象
玉器埋藏在石頭城墻墻體
纴木遺存
“前段時間我們公布了一項重要的考古發(fā)現，在石峁遺址中發(fā)現了世界上最早的口弦琴?！睂O周勇說到?！?a href='/shijing/' target=_blank>詩經·君子陽陽》：“君子陽陽，左執(zhí)簧，右招我房”，《詩經·小雅·鹿鳴》：“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這里說的簧，就是口弦琴。過去蒙古國發(fā)現的漢代時期匈奴貴族墓葬中出土的口弦琴，被認為是世界上最早的口弦琴。石峁遺址口弦琴的發(fā)現，將這一歷史提前了兩千多年，在音樂史上是一件活化石。石峁遺址的這批口弦琴，發(fā)現于石峁遺址最核心的區(qū)域——皇城臺?；食桥_是宮室建筑，王的居所，大量口弦琴的發(fā)現，可以體現出當時的禮樂制度，口弦琴就是當時高度組合式演奏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石峁發(fā)現的口弦琴
羌族人演奏口簧
石峁研究揭示新的現象
石峁文化是否是北方游牧民族或草原民族創(chuàng)造的文化？孫周勇認為現在下這個結論還有點早?！笆惯z址發(fā)現了很多細石器，結合遺址所在的區(qū)域地理位置來看，很容易讓我們覺得它與游牧民族的生業(yè)狀態(tài)有關，但是近些年經過植物考古的一些研究，采集的樣品分析結果并不支持這種觀點。從石峁遺址的糧食作物和石峁人的食物結構來看，對粟的獲取是最大的，所以石峁遺址可能是以農業(yè)為主，游牧業(yè)并重的生業(yè)狀態(tài)。”
對于石峁與陶寺的關系這一熱點問題，孫周勇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笆购吞账?，毫無疑問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我曾經做過一個不恰當的比喻，我想它們應該是一種血親關系或者血緣關系，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種血脈關系?！彼€從三個方面進行了分析。
第一是年代，二者的年代基本重合。第二是分布區(qū)域，雖然二者分布的區(qū)域有差別，一個在臨汾盆地，一個在黃河中上游河套地區(qū)。但是從考古學的文化面貌來看，石峁文化遺存和陶寺文化中晚期遺存有很多相似之處。如二者的陶器類型很相似，都出土了銅齒環(huán)、銅鈴，墓葬中都有壁龕的習俗，這些都反映出了二者非常密切的關系。第三，過去有學者提出，石峁文化是陶寺人北上形成的。現在的證據可能更傾向于石峁人向南遷徙，形成了陶寺文化。陶寺文化早中晚三期可能不是同一種考古學文化，陶寺中晚期最接近石峁文化。“我更傾向于認為陶寺文化根植于北方的石峁，是石峁人向南遷徙的結果。”北方河套地區(qū)從老虎山文化開始，到后來的石峁文化，文化發(fā)展是一脈相承的。大約在距今4000年前后，以石峁為代表的人群，由于氣候的變化，或者是其他族群的入侵等原因，導致人口向南流動。
對于石峁城防系統(tǒng)為什么這么發(fā)達，孫周勇也做了解釋。河套地區(qū)是一個相對封閉的區(qū)域，它的城防設施的建筑，有一個較為清晰的發(fā)展脈絡。孫周勇等人在考古調查時曾經在陜北發(fā)現過帶有環(huán)壕的聚落，很多中小型的龍山中期的遺址中也有石墻之類的設施。到了石峁文化時期，城防設施已經很完備，除了城墻本身的一些建筑外，還在城墻外建立起了預警措施，建有相當于哨所一類的設施。那么它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防御體系?！八诜勒l？敵人從哪里來？我想它的生存壓力應該是比較大的。目前的多學科研究有了一些成果，比如說體質人類學的一些發(fā)現。我們將石峁被殺掉的一批人，和墓葬里面的人，假設為兩群人，去做他們的體質特征分析、古DNA分析、食性的分析，一個很特殊的現象就出現了：這兩群人從食性上、體質特征上都展現出較為明顯的差異。那批被殺掉的人和夏家店下層的一些人群的特征比較像，所以不排除石峁的敵人來自于東北方或者東部地區(qū)。”
石峁城墻
城墻外的哨所
石峁遺址下一步的發(fā)掘與保護計劃
對于下一步的考古發(fā)掘計劃，孫周勇提到，下一步的發(fā)掘還是集中在皇城臺區(qū)域，主要是做臺頂的大型宮室建筑，了解它的結構、保存狀況，為將來遺址核心區(qū)的保護提供依據。
石峁遺址的考古發(fā)掘和文物保護始終是同步進行的。孫周勇介紹到，石峁遺址的保護有特殊性，它的很多遺存都是地表的石頭建筑，直接裸露在外面。而且它的面積非常大，當地又經常會有極端天氣出現，這些都給文物保護帶來了很大的壓力。我們國家也沒有對這種類型的遺址成功保護的案例。孫周勇以及他的團隊一直在積極探索，并取得了一些成果?！笆惯z址目前的保存狀況很不錯，整個遺址看上去層巒疊嶂，很氣派。我曾經去南美參觀瑪雅文化以及印加文化石頭遺跡的保護，我比較贊成裸露展示，在原有基礎上進行科學的復原、修復和展示。”
期待石峁遺址發(fā)掘早日取得更加重要的成果。
石峁遺址考古人：還原“石峁王國”的人們 石峁遺址
孫周勇（右一）與專家分析“皇城臺”出土的石雕。陜西省考古研究院供圖
邵晶在石峁遺址的神面紋石立柱發(fā)掘現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供圖
室外工作之余，石峁考古隊隊員邸楠（右一）與同事一起在室內做陶片拼對工作。記者 周明攝
被臺階狀石墻包裹、最頂部墻體飾以石雕的“皇城臺”。 記者 周明攝
2011年以來，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在榆林神木發(fā)現并發(fā)掘一座4000年前的古城——石峁遺址。這座古城以超過400萬平方米的超大規(guī)模，一舉刷新了中國史前城址的紀錄。
10年間，多名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工作人員扎根在石峁遺址所在的這片山頭，在烈日風沙下，在刺骨寒風中，用腳步探尋著石峁遺址的寸寸土地，也將他們的青春獻給了這座“石頭城”。
對于石峁遺址考古隊員們來說，過去的10年，石峁遺址從未辜負過他們的每一次探尋，一次次探尋不斷帶來驚喜?！?0年往事，歷歷在目?！标兾魇】脊叛芯吭涸洪L、石峁考古隊隊長孫周勇說：“在考古隊的攻堅下，石峁遺址正緩緩褪去它神秘的面紗。不過，重現石峁輝煌，我輩任重道遠。”
扎根于斯 奮斗于斯
石峁遺址出名已經很多年。20世紀70年代，隨著國內考古界前輩刊發(fā)的文章，學界和更多人感受到了石峁遺址文物精美絕倫的震撼。而在更早時候，關于石峁遺址的存在，也有許多“蛛絲馬跡”可尋。早在20世紀20年代末，一批來自榆林神木的玉器開始在古董商手中流轉，最終流入歐洲和美國。
可惜的是，石峁遺址在出名的同時，也開始了多舛的命運。據石峁考古隊副隊長邵晶介紹，此前石峁遺址多處墓葬遭遇被盜，大量文物流失海外。從2011年開始，石峁遺址的區(qū)域系統(tǒng)考古調查和重點復查正式開展。隨后，孫周勇作為領隊和考古隊隊長主持石峁遺址考古發(fā)掘工作。
邵晶還記得10年前考古隊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情形。25歲的他剛從學校畢業(yè)不久，那時的石峁遺址，還只是黃土高原上梁峁間依稀可辨的一些斷壁殘垣。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是幾處已經廢棄多年的土窯洞。
“遙想初到石峁之日，灑掃庭院、接水拉電、安門配窗，離‘皇城臺’不遠處那座被廢棄了20年的窯洞小院迎來了新主人——石峁考古隊?！鄙劬г诨貞涀约菏惯z址發(fā)掘生涯的文章中如是寫道。
初到第二日，鮮艷的考古隊隊旗在石峁遺址外城東門升起。風起時，隊旗獵獵有聲，仿佛在向石峁大地宣誓，石峁考古隊將扎根于斯、成長于斯、奮斗于斯。
起初，因為山里手機信號差，每天早上考古隊出工的時候，隊員們便將自己的手機掛在樹上搜尋信號，遇到下雨，村民們忙著跑回家收衣服，而他們則忙著跑回去收手機。
受客觀條件限制，石峁考古隊在舊窯洞里一住就是好幾年。隊員們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幾公里外的鎮(zhèn)上拉水。冬天零下20多攝氏度的低溫，將三輪車發(fā)動機的外殼都凍裂了。
說起石峁遺址所在地生活環(huán)境的艱苦，給考古隊隊員留下最深印象的是，租住在老鄉(xiāng)民房時經常能遇到蝎子。“大家開始沒有意識到，很多人都被蝎子蜇腫了胳膊和腿，后來在窯洞里抓蝎子，已經成了我們考古隊的‘副業(yè)’了?！睂O周勇說。
發(fā)掘半年，隨著發(fā)掘工作的有序進行，一次又一次的驚喜不期而至。
2012年10月，考古隊對這里有了一個宏大的印象：一方面，內外甕城、南北墩臺、門塾、門道以及兩翼的馬面、角臺等城防設施，雖歷經4000年風雨，仍巋然矗立；另一方面，這里只是石峁城址的一座城門，還有更為壯闊的精彩等待考古隊去發(fā)現。
那年冬天，滴水成冰，嚴寒異常，可東門那面飄揚的鮮紅隊旗，仍舊在大雪和凜冽的寒風中飄揚?！翱嗍强?，但跟石峁遺址不斷給我們帶來的驚喜相比，那些辛苦都不算什么。”邵晶說。
青春獻給“石頭城”
在石峁遺址，考古隊日復一日，歷經了無數次的日出日落，看到過無數次的滿天星斗，也經歷了冬季一場又一場從不缺席的雪，和從來不會遲到的春暖花開。
2020年之前，邵晶每年在石峁遺址發(fā)掘現場的工作時間都超過了300天。而這，也是其他考古隊隊員的日常。經年累月在考古一線，有些考古隊隊員甚至將家屬帶了過來?？脊抨犼爢T趙向輝的孩子就是在這里長大，又在附近鎮(zhèn)村上了學。
對于石峁考古隊隊員來說，常年的堅守源自他們內心對于考古的執(zhí)著與熱愛。曾在學校當過老師的邸楠，正是因為心中割舍不下對考古的熱愛，再次選擇人生方向，考入陜西省考古研究院，成為石峁考古隊的一員。
發(fā)掘工作是寂寞的，考古隊隊員每天的工作也大多是重復性的。白天，大家扛著儀器和工具沿著山峁走走停停，日落之后，又回到駐地，在燈下開始分批清理、歸納和整理挖掘到的陶片、骨器等。
不過，看似平淡的工作也時有小插曲發(fā)生。2018年盛夏的一天，考古隊隊員突然開始齊刷刷地拉肚子，在檢查飲水設施時，發(fā)現有多只老鼠掉入水窖。于是，他們只好停下手頭工作，開始清理、整修。
而這也給考古隊隊員一些啟迪：如今生活在山中的考古隊吃水都如此困難，那石峁遺址的先民們用水又是如何解決的？在石峁“皇城臺”遺址中是否也存在儲水設施？經過長達數月的發(fā)掘，考古隊在“皇城臺”臺頂一處低洼區(qū)域找到了兩處規(guī)整的長方形大坑，他們推測，這里很可能是一座具有儲水功能的池苑。
發(fā)掘工作也是一種奉獻。說起背后默默支持他們的家人，對于家人的虧欠感又浮上考古隊隊員的心頭?！翱脊抨犼爢T可以說過著一種‘苦行僧’式的生活，在外一跑就是好幾個月?！睂O周勇說，“我們這個團隊耐得住寂寞并甘于奉獻，邵晶的孩子才兩個多月大時，他就帶著孩子、媳婦和母親一起在工地住了。有這樣一群甘于付出的人，我感到特別幸運?！?/p>
“考古工作就是這樣，既然選擇了田野一線，就必須舍棄其他?！臂￠寡?，常年在外，從家人角度來看也是一種付出，正是有了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才能讓自己在喜歡的考古道路上一直堅守著。
為考古畫完那個圈
石峁10年，考古隊隊員用手中的鏟子和毛刷讓石峁遺址走上了世界考古的舞臺。
2020年底，國外《考古》雜志評選過去10年“世界十大重要考古發(fā)現”。陜西神木的石峁遺址入選，一同入選的還有意大利龐貝遺址的新發(fā)現、埃及的木乃伊制作、吳哥的遙感考古等。如今，神木石峁遺址還入選了我國“百年百大考古發(fā)現”。
也是在這10年，石峁遺址的面貌，在考古隊隊員手鏟與毛刷之間逐漸清晰：規(guī)模宏大、建筑精良的外城東門址，成排成列分布的房屋基址、高等級墓葬等不斷被發(fā)現；石峁城址由“皇城臺”、內城和外城構成的三重城垣被揭示。
對于石峁考古隊隊員來說，2019年夏天的那個下午讓他們難忘。在通向“皇城臺”最頂部的廊道中央，手鏟輕輕拂去沙塵，一個圓形輪廓的石雕文物被發(fā)現，隨著周圍的黃土一點點被撥開，一個直徑約50厘米、高度近1米的神面紋石立柱露出真容。
“與它對視的那一刻，歷史一下子活了起來，這時我仿佛面對著一個鮮活的‘石峁人’。為什么要修建如此宏大的石城？為什么會藏玉于墻，又以外族少女祭祀？我還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去追問。”邵晶向記者打了個比方，考古從發(fā)起疑問到仔細求證的過程，就如同在紙上畫一個圓圈，考古工作者就是用畢生所學一點點畫出這個圈。
10年來，在石峁考古隊的不懈努力下，形如金字塔的“皇城臺”、固若磐石的防御體系、眾星拱月式的聚落結構……這些新發(fā)現正在一步步還原“石峁王國”的圖景。不過，放眼400萬平方米的超大規(guī)模，有關石峁遺址的發(fā)掘工作還遠未結束。
10年間，從外城東門到“皇城臺”，考古隊對于石峁遺址的情感不曾變過。回首過去，考古隊隊員們經歷了缺水少電、暴雨寒潮、蟲蝎橫行等種種艱苦，朋友們說他們是在堅守，可他們更愿意說是在享受。
如今，雖已不能像以前那樣常駐石峁，但邵晶坦言，以后如果還有機會，自己仍愿意回到那里，“過去的10年，不曾后悔，再多個10年，亦不會后悔。希望自己能為石峁遺址這個考古圓圈畫上最后一筆?！保ㄓ浾?周明）
來源：陜西日報
石峁遺址為何被稱為“華夏第一城”，因為每個發(fā)現，都改寫了歷史 石峁遺址
在我國境內，原始社會早期遺址不計其數，但能讓全球專家和學者都廣為關注的不多，而石峁遺址就是其中之一。在過去十年的全球考古發(fā)現中，石峁遺址入選了“全球十大考古發(fā)現”，并且還被專家和學者們稱之為“華夏第一城?！本烤故惯z址有什么厲害之處呢？如果您也想知道，下面就讓小編來給您揭秘吧。
(本文所有圖片，全部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如侵犯您的權利，請聯(lián)系本號作者刪除。圖片與內容無關，請勿對號入座）
在2021年1月，美國權威雜志《考古》（Archaeplogy）發(fā)布了過去十年（2000年-2010）的“全球十大發(fā)現”，分別是克羅地亞的文迪亞洞穴，中國陜西的石峁城，秘魯的萬查基托—拉瑪斯，英國的理查德三世墓，加拿大的皇家海軍殘骸，南非的納萊迪人，柬埔寨的吳哥窟，意大利的龐貝，埃及的木乃伊作坊和希臘的獅鷲戰(zhàn)士古墓。對于這份評選有的讀者就納悶了，我國的考古發(fā)現眾多，為什么石峁遺址能被選上？
要想回答這一問題，還得先看看石峁遺址的前世今生。1976年3月，陜西省榆林市展開了一場大規(guī)模文物普查，專家們在縣城鄉(xiāng)鎮(zhèn)走訪調查的時候，無意中聽當地村民說在城外石峁村有“石頭城”，并且已經存在了上百年。專家們對此很感興趣，根據村民的指引他們找到了“石頭城”，原來是一處石塊堆砌的城址，目測約20000平方米。專家們出于職業(yè)的敏感度，他們覺得這片遺址不簡單，并進行了大規(guī)模清理。
經過長達3個月的努力，專家們最終探明了“石頭城”的結構，原來是一處內城和外城相對獨立的城市遺址群，其中內城面積約230萬平方米，而外城更是達到了430萬平方米，如此巨大的面積讓專家們驚奇不已。最關鍵的是，通過碳14測定其年代距今約4000年，比浙江良渚和山西陶寺的年代要更早，并且面積也更大，儼然可見這是一處巨大的史前城市。因此，專家們認為這是“華夏第一城”，并命名為“石峁城”。
石峁城本身就震驚學界，但誰都想不到他后期的發(fā)現也更是令人咋舌。在石峁城的外部，專家們還發(fā)現了一些防御工事，即用石頭堆砌的矮墻，并且這些形如長城一樣的矮墻綿延了上百公里?？脊艑＜冶硎?，這些矮墻比后來的長城要早2000多年，不僅說明了當時的石峁先民已經懂得了防御，還表明了他們周圍一定有很多的敵人，因此也都在進一步說明當時石峁城的繁華和先進，否則又怎么會被其他人攻打和侵占呢？
考古專家們推測，石峁城繁華了大約500年，到后期逐漸被廢棄的原因或許是外敵入侵。在進一步的發(fā)掘過程中，考古專家們還發(fā)現了大量的手工作坊遺址，比如玉器作坊，紡織作坊和釀酒作坊等等，并且也出土了不少玉器，如玉鏟和玉璜，另外還有4000多年前的紡織品，雖然都是殘片，但卻表明了當時的石峁先民已經掌握了紡織技術。除此之外，專家們還發(fā)現了壁畫，大約有100多處，主要是紅黃黑三色幾何線條。
壁畫通常是文明的證據之一，因此也反映了石峁先民的文化和信仰，不過最讓專家們驚奇的，還是一種巨大的金字塔。在2005年，考古專家們第一次發(fā)現金字塔，位于石峁遺址的核心區(qū)域，占地面積約8萬多平方米，是同時期古埃及吉薩金字塔面積的兩倍。專家們經過測算，石峁城的金字塔約50多米高，并且頂部是平臺結構，四面為階梯結構，其作用主要用于祭祀神靈。很可惜的是，現如今這座巨大的金字塔祭祀高臺已經蕩然無存，只留下了一片荒蕪的遺址，因此我們現在也只能在腦海中，去想象它曾經的輝煌和壯闊。
在后期的發(fā)掘中，專家們還有眾多的發(fā)現，比如有石峁甕城，表明在4000多年前就已經有甕城，比以往專家們的推測還要早2000多年，也是我國古代防御工程建造史上的一大新發(fā)現。此外，專家們還發(fā)現了骨制管哨，骨制口弦琴和陶制球哨等樂器，并且都制作精良，發(fā)音清晰，表明了石峁先民已經懂得聲律和音樂。
總而言之，石峁遺址是一座巨大的文化寶庫，如今的發(fā)掘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而這就已經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因此石峁遺址入選“全球十大考古發(fā)現”也名副其實，并且小編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還有更大發(fā)現。
參考資料：
《石峁王國》作者:楊瑞，出版社:陜西人民出版社有限責任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