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蔥歲月的懷想 ——天等縣都康中學首屆初中畢業(yè)生回眸一瞥
陸明翔
人生三晃。一晃,大了。一晃,老了。一晃,沒了。
我們這些或退休東游西蕩,或“賦閑”在家含飴弄孫,或無所事事整天沉緬于往事之中,反正,是介乎于二晃與三晃之間。如果,某一天,或者某一時段,有人告知,某某走了,某某又走了。
也早已經(jīng)不足為奇。
都是見多見慣的人。生老病死,自然規(guī)律,大家早已經(jīng)坦然處之,波瀾不驚的慈祥模樣。不再討人喜愛,甚至已經(jīng)淪落到討人同情的地步,但也無可奈何。
跨入暮年時光,對于老死的話題,早已不再敏感,更無大驚失色,心理坦然了,便都無所謂。
正是這種無所謂心理在作祟,我們這些都康中學首屆初中畢業(yè)的老同學,幾次聚會,卻都聚不起來。
第一次,那是前年的事情了。把都康中學的前身——五七中學的同學也叫了來,總共也不到十五個人。還好,80歲高齡的黃西亭老師應(yīng)邀而來,給人數(shù)不多的小聚會頓添光彩。第二次,今年的“五一”節(jié)。不僅把當時讀高中的老大哥約了來,就連后一屆的師弟師妹也約了,卻仍不足20個人。這一次,乘了國慶72周年的東風,漫漫七天長假,又動起了老同學聚會的心思。
農(nóng)振云說,你是老作家,又是高級記者,寫一篇東西吧,聊作同學相憶相見相聚的信物。
便寫了這篇文章。
01有一種同學情叫做年青時淡忘于江湖,老了才記得起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都康公社在天等縣算是一個頗大的行政區(qū)劃,有16個大隊。
卻偏偏沒有一個中學。
于是,為破解莘莘學子求學艱難難題,天等縣人民政府于1971年下文創(chuàng)建都康中學。
我們這一批同學就是那個時候選招進去的都康中學首屆初中生。1971年9月1日入學,1973年7月15日畢業(yè)。都康中學首屆初中生招三個班,沿襲數(shù)字順序,依次稱為初一、初二、初三班。每個班差不多50個人,從都康公社16個大隊的小學五年級畢業(yè)生中,由各個學校根據(jù)學習成績和德育、體育諸方面考慮,推薦加成績考量。換句話說,每個大隊的五年級畢業(yè)生,凡成績在班上前十名,且各方面表現(xiàn)不錯的,一般情況下,都被推舉到都康中學就讀初中。
想想看,全公社有上千名五年級畢業(yè)生,只選了150名到都康中學就讀,這可是通過選優(yōu)程序的。
我是降祥小學五年級畢業(yè)的。40多個人里到都康中學就讀初中的有12個人,僅僅我這個多良屯就有5個人,據(jù)說是以屯為單位到都康中學這一屆讀初中人數(shù)最多的一個屯。
雖然沒招初中生的時候,都康中學的校址那里已經(jīng)有一所五七中學??墒?,基本上屬于延安“抗大”的模樣。初來乍到,我一下子感到特別恐懼。因為,宿舍是用竹荙臨時搭蓋起來的,僅有的幾間瓦房宿舍還沒建好,工人們正在緊鑼密鼓地施工當中。最要命的是,廁所距離宿舍很遠。而且,每一次上廁所,則猶如步履深淵,稍有差池,便可能或者被糞便濺了一身,或者腳一滑,陷進糞尿橫流、臟穢不堪的糞池里。
所謂的廁所,其實就是在上面蓋了油毛氈,下面挖了一條深溝,深溝上面間隔著蓋上木板而已。小便倒勉強,其他的就難了。十分難為情的是,遇上老師一起如廁的時候,總感覺到作為老師,不應(yīng)該這么光天化日之下與學生一起亮家伙。
飯?zhí)靡彩桥R時搭建起來的。幾乎天天千篇一律的煮南瓜,吃到每個同學都想反胃。可是,食不裹腹的年代,哪有資格對餐餐吃南瓜反胃的資格??!雖然知道不好吃,可是,每當輪留著把飯筐抬出來,把菜盆抬出來,生活委員分菜的時候,我們都眼巴巴地巴望著,輪到自已那個飯罐的時候,生活委員的手會多抖幾下,把南瓜啊,南瓜汁之類獎賞給自已那個饑腸轆轆的飯罐。
幾乎所有同學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都是一樣的。能有飯吃已經(jīng)相當不錯,哪有賊膽奢望有肉吃啊。
我讀的是初一班。班長叫覃冠品。一看到班長這個名字,我就猜想,覃冠品這個名字太厲害了。品德之冠,第一名的品德兼具者!能起到這個名字,誰還能搞得過他??!覃冠品是巴孔人,老爸是寧干聯(lián)診所的醫(yī)生。那時候,不管你做什么,每個月有工資領(lǐng)取的,這個人就像皇帝一樣厲害。聯(lián)診所的醫(yī)生,怪不得兒子能起這么威猛的名字。可惜的是,覃班長名字厲害,成績卻一般般,這讓我感覺到心里面平衡了許多。
我不擔心覃班長對我不好,最擔心的是班上的同學農(nóng)種才對我另眼相待。那時候,班上的男生幾乎都想和農(nóng)種才套近乎,但農(nóng)種才可不是你想套近乎他就和你近乎的。他要看對象。我呢,個子班上最矮小,成績也不怎么樣。而且,因為個子矮小的緣故,打球打不過人家,干架更不是人家的對手,在班上,幾乎算是可有可無的角色,或者說純粹就是湊個數(shù)而已。
這樣的角色要爭取到農(nóng)種才的佩服,幾乎屬于癡心妄想。
怎么辦?我只能另辟蹊徑,以弱者的面目出現(xiàn),讓農(nóng)種才同情,進而對我實施施舍。
終于,幾次被同學欺負,我被揍得淚眼汪汪卻不敢出聲的時候,俠義心腸的農(nóng)種才站出來了。憑著大塊頭,掩護了我,而且,每一次吃飯,他都會主動坐到我身邊,在我寡油少鹽的飯罐里滴上五、六滴豬油,或者花生油。
這就是令班上所有人都想和農(nóng)種才套近乎的原因。
農(nóng)種才是龍布大隊逐敏屯人,家里因為種有田七,有點錢,便買了肥豬肉榨油,或者拿花生去榨油。家人把這些能隨時可以食用的油灌注到瓶子里,然后,農(nóng)種才就拿到學校去。每當吃飯的時候,農(nóng)種才就顯擺:拿出油瓶,高高地舉起,然后,往飯罐里淅淅瀝瀝地滴上油。頓時,油香四溢,令人眼熱眼饞,不禁一再地吞口水。誰都想讓農(nóng)種才也慷慨大方一點,也給自已的飯罐滴上幾滴油,哪怕三五滴也好??!
我的苦肉計沒有被人識破,而農(nóng)種才也一直傻乎乎地每一餐都在我的飯罐里滴油。
那時候,除了轉(zhuǎn)糧到都康公社糧所,每個月,每個學生還得繳交柴火。繳交柴火折算錢款。不交柴火,則多交現(xiàn)金。這一下,有柴火的地方,同學就占盡優(yōu)勢。龍布大隊可是樹木蔥蘢的地方,平日里,砍柴、賣柴掙錢,貼補家用,比那些缺木少柴的地方寬裕了不少。
班上有一個同學叫李克利,長的白白凈凈,可力氣很大。他說,力氣大源于小小時候就開始做體力活。平時,一擔柴火百來斤,于他,根本不當一回事。我不在乎他力氣多大,卻在乎他家里的柴木。李克利的家是龍布大隊峺坎屯,家里日常燒柴火都是在山上砍的樹木。砍下樹木,扛到家里,然后再劈成柴木,土話叫做“柴劈”?!靶┡钡奶攸c是耐燒,但起火難,要找些小柴草引燃、助燃。星期六下午放學后,李克利便帶著我,一起回他老家。第一次到他老家,他父親很高興,竟然專門殺了一條雞來接待我。第二天,李克利自已捆了一擔“柴劈”,大概有百來斤吧。而他父親則為我捆了一挑“柴劈”,看起來有八十多斤。一看這么大,這么重的擔子,我自知挑不到康中。可是,心里有貪念,多一斤賺一斤,便跟李克利的父親說,應(yīng)該沒問題。結(jié)果,到了半途,真的撐不住。便停下來休息。李克利把我這一擔子的一部分“柴劈”勻過他那一挑子去,于是,我才勉強硬撐著,拿出吃奶的力氣,把一擔“柴劈”挑到了康中的飯?zhí)?。一稱,天,有七十斤重。如果把李克利勻過去的那部分加在一起,起碼也有九十斤。我在家里時可是從沒有挑過重擔子的??!
初中畢業(yè)后,像農(nóng)種才、李克利這么鐵桿的同學,也沒有再聯(lián)系。20多年前,有一次偶遇當兵轉(zhuǎn)業(yè)回來當貨車司機的李克利,竟然也才點點頭而已,全然把當年非同一般的同學情給忘卻了。
其實,不僅僅和農(nóng)種才、李克利有這樣的遺憾,其他同學何嘗又不是。
我和初二班的班長蘇文法,在康中讀書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交集。因為他是班長,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而我,小不拉幾,又默默無聞,更無法引起時任班長大任蘇文法的關(guān)注,罔論交情了。直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已經(jīng)在天等縣委組織部任干部科科長的蘇班長,才對我在縣教育局教研室當了多年的語文教研員,連個組長的官都沾不上的時候,心生惻隱,便主動和我聯(lián)系。說,縣委辦正在找人,是做縣委書記秘書的。他們說,你寫得一點東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領(lǐng)導(dǎo)推薦。在縣委部門,進步相對快一些。當教研員嘛,也不錯,只是,多辛苦!于是,才依稀記起來,當年,在隔壁班,這家伙可是班長呢!卻不愿意向蘇班長求情。死雞撐硬頸地說,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吧,聽天由命啰!看我這么不近情理,蘇科長便不屑于和我深聊。1991年,我調(diào)到天等縣縣委辦,三個月后,感覺到提拔無望,便一再找人,打道回府又來到天等縣教育局教研室,繼續(xù)中學語文教研員的生涯。
如果,當年的蘇科長明白無誤地告訴我,要知道磨煉,懂得深耕,曉悟砥礪,如此,就可以得到組織的信任,進而就可以得到提拔了。
我就絕對不會回到縣教育局教研室。
可是,從政多年的蘇班長,不可能直白地赤裸裸地告訴我這位康中的老同學吧!
其實,如果平日里多溝通,多來往,同學之間的感情就不至于如此寡淡,有些知心話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說出來了。
02有一種崇敬與生俱來,有一種仰望叫“坡谷”里的芭蕉樹都康中學的整個校園統(tǒng)稱“坡谷”?!捌鹿取笔菈言捯?。如果用漢語來翻譯,應(yīng)該叫做“蒺藜坡”。
“坡谷”據(jù)說原來是一座小村莊,只七、八戶人家。解放初,這幾戶人家卻全被劃為地主成分。我們到都康中學讀書的時候,校園里孤伶伶地只座落著一戶人家。瓦房己然破敗,只是,瓦房的前后,卻盎然生長著叢叢芭蕉,葳蕤生姿。沒有誰專門對這一戶人家的淵源進行系統(tǒng)的講解,甚至于,對這一戶人家諱莫如深。我只斷斷續(xù)續(xù)地了解到,這一戶人家了不得!覃姓的阿奶是清華大學畢業(yè)的,馮大爺是這一戶的主人,書香世家,歷代都出讀書人。解放初期,馮家連續(xù)出大學生,有華中師范大學畢業(yè)的,還有龍州師范的。
一聽到覃阿奶是清華大學畢業(yè)的,我們同學里很多人便對覃阿奶肅然起敬,愛屋及烏地喜歡上了這一片孤獨的芭蕉林。
每當走過這一戶人家,走過這一片芭蕉林,我總是帶著一種恭敬,一種虔誠,一種神圣,不敢像個別同學一樣,對覃阿奶怒目相向,對馮大爺出言不遜。
這是對知識天然的,與生俱來的尊重!這是知識產(chǎn)生的強大磁場,以至于讓我們這些毛頭小屁孩一般的初中生自然產(chǎn)生一種強大的壓力,迫使自已不敢對知識的化身有絲毫的不恭!
那時候,都康中學的老師大部分后來都調(diào)到天等高中當老師了。陳朝繆老師是教英語的,特別嚴厲,也特別較真。記得他給我們初一班教唱英語《國際歌》,僅僅第一句的英語發(fā)音,就專門訓(xùn)練了兩個早讀時間。陳朝繆老師教英語沒得說,可是,陳老師有嚴重的胃病,經(jīng)常捂著肚子上課。冬天時,肚子上裹上一層厚厚的保暖墊子,鐵青著臉,干瘦卻拘謹。當時,我竟然認為凡是有大知識的人都有嚴重的胃病。心想,以后不可能再當什么大知識分子了,能有飯吃就行,干嘛受病痛的長期折磨呢!后來,陳朝繆老師調(diào)到天等高中之后,為了解決家屬農(nóng)業(yè)戶口問題,舉家跑到海南,是天等縣教師跑海南事件的發(fā)起人之一,亦足見海南方面對陳朝繆老師的重視程度。
還有黃西亭老師,當時教的是語文。每一次,學校找黃西亭老師,四處找不著的時候,飯?zhí)玫墓び丫妥愿鎶^勇地說,我去找,絕對能找得到。其實,這位工友,包括很多職工都知道,黃西亭老師酷愛看書,沒課的時候,總喜歡抱著一個大部頭,躺在床上,入癡入迷地看起書來。黃西亭老師后來也調(diào)到天等高中教語文,到海南之后,還被任命為三道農(nóng)場中學的副校長。
還有語文老師陳洪來,物理老師黃寶庠,語文老師零先文等等,都先后調(diào)到天等高中??梢?,當時都康中學的師資力量有多雄厚。
初中兩年,我們這些同學學到了許多東西。1973年初中畢業(yè)時,正好遇上資本主義教育路線回潮,升高中要進行文化考試。結(jié)果,那一年,升高中的這一批學生,在質(zhì)量方面還是杠杠的。
1973年,都康公社已經(jīng)一分為二,分為都康鄉(xiāng)和寧干鄉(xiāng)。都康鄉(xiāng)有安康、教惠、伏德、巴孔、多信、降祥、逐龍、永龍、龍布、顯魯十個村。寧干有寧干、龍盛、臺利、黎明、永樂、冬儀六個村。升高中的同學分為兩個學校,寧干鄉(xiāng)的到向都中學就讀,都康鄉(xiāng)的則到天等高中就讀。讀高中的第一年,即1973年9月至1974年7月。這一年,正值所謂“資本主義教育路線回潮”,學校狠抓教育質(zhì)量,我們這一批學生拚命地學習,成績還算不錯。只是,到了第二年,大批特批修正主義翻案風,全面開展開門辦學。正常的上課秩序幾乎全被廢了,學業(yè)荒蕪,不再有人重視讀書??墒?,因為喜歡讀書,熱愛讀書,很多時候是深深地植入每一個喜歡讀書人的腦海里的,加上,在都康中學兩年大好的學習時光,高一一年的苦讀,畢竟還是有收獲的。所以,1977年全國恢復(fù)高考的時候,都康中學首屆初中畢業(yè)生有幾個還是考取了高校。
最厲害的莫過于時讀康中初三班的黃春霞了。她考取了廣西農(nóng)學院,是康中首屆初中畢業(yè)生成績最好,也是經(jīng)了高考檢驗印證的一個。還有初一班的趙寶業(yè)、黃明鮮、包括我;初二班的農(nóng)忠明?;謴?fù)高考的第二年,農(nóng)忠明以都康鄉(xiāng)考區(qū)數(shù)學考分第一名的成績,被廣西財經(jīng)學校尋取。后來,27歲就被提拔為天等縣財政局副局長。初三班的梁多芳從小學老師開始,一步一個腳印,后來,出任天等縣教育局局長長達6年之久。
這一批同學里,出了幾個軍官。初二班的農(nóng)振云當兵之前在都康中心小學當民辦老師,后來,體檢合格當了兵,一直當?shù)綘I長。農(nóng)振云如果不去當兵,應(yīng)該會在恢復(fù)高考第一年時就脫穎而出。因為,當時高中畢業(yè)后能當上民辦教師的人畢竟不多,高考考取的機率很大。還有初一班的黃基則,初中畢業(yè)后直接體檢合格當了兵,官至連長。
趙寶業(yè)是初一班的才子。數(shù)、理、化、語、英樣樣拔尖,后來,考取廣西糧食學校,在自治區(qū)直屬單位工作直至退休。
人生匆匆?guī)资?,不以官大官小論英雄,也不以錢多錢少論成敗。
如今,上了年紀了,憶憶舊,回回眸,找些下酒菜,添加些許興致而已。
03有一種甜蜜叫做相見羞無言,分離卻想念聚一次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組織者還不待見。
近年來,同學聚會已然被抺黑,早已不被看好。但是,這些是指的那些年輕人。我們這些老家伙的,見一次少一次。一輩子就要過去了,聚一聚,敘敘舊,追憶往昔逝去的時光,即便不怎么美好,但畢竟,同學一場吧!
當年初中時,歲月青蔥,韶華最美。雖然當時沒有這個體會,但到了現(xiàn)在,白首相遇,往昔的時光便變得無比的珍貴,無比的美好。
在都康中學讀書時,最讓同學感到驕傲和自豪的,是一次全體同學在操場開會,校長黃圭良當眾把初三班的黃見花狠狠地表揚了差不多十分鐘。
黃見花是安康村安保屯人,讀初一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全校個子最高的。而且,黃見花的高個子不是高挑單薄,而是健碩壯實。我和黃見花不是同班,可是,那一天,黃圭良校長說,黃見花代表都康中學去縣里參加籃球比賽,引起縣體委領(lǐng)導(dǎo)的高度重視,說黃見花可能就是天等籃球女隊的希望了。當時,縣體委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黃見花站起來,這是多大的榮耀!那一天,因為黃圭良校長這么說了,我們一眾同學也跟著起哄,嚷嚷著也叫黃見花站起來,讓大家一飽眼福。黃校長拗不過大家,便也對黃見花說,黃見花,你也站起來,讓同學們也見識見識。黃見花果然也勇敢地站了起來。百來號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站起來的黃見花身上。只見黃見花高挑健碩,猶似一株向陽而立的樹木,臨風玉立,翩翩生姿。彼時正是豆蔻年華,黃見花給眾多的同學照射進了一縷溫馨而又富于想像的陽光??墒?,一直到天等高中讀書,后來參加了工作,直至如今大家都老之己至,多次相遇,彼此卻形同陌路,都不相互打招呼。
還有初三班的黃玉萍。很多男同學都說,這個女同學太高傲了,總是一幅俾倪一切的神態(tài)。我們這些農(nóng)村子女,天生一幅自卑相,人家一旦不主動打招呼,總以為對方在擺譜??墒?,卻不認真地反省一下,自已是否主動跟對方打招呼了。這個黃玉萍同學初中畢業(yè)后到哪里讀書,很多人真的不了解。只看到在縣城的單位里上班。照面很多次,也沒有一次打招呼??傊?,在很多同學的印象中,黃玉萍就是傲!但是,我做了認真的思考,到底是黃玉萍傲還是大家的一廂情愿!
想必還是后者的居多。
今年春節(jié)前夕,突然在群里發(fā)現(xiàn)有一個同學特別活躍。一打聽,是初二班的何勛偉。了解到何勛偉是個小工頭,平日里喜歡跟同學交往,便跟他說,春節(jié)前,我和農(nóng)振云到你家去,喝兩杯酒,聊聊天。當時,何勛偉很是興奮,一口一個沒問題,一口一個早就盼望了。最后,真正和他取得聯(lián)系,讓他一起來農(nóng)振云家里時,這家伙卻一再找借口避而不見。后來猜測,或許對方認為,同學里,自已沒有什么可以跟大家表現(xiàn)的,便不再熱衷相見。
記得那天晚上和何勛偉聊天的時候,彼此雙方都掩飾不住的興奮。何跟我說,你發(fā)個視頻過來吧。我把視頻發(fā)了過去,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啊?!”
這個“??!”讓我的心冷了半截。
這個“??!”的內(nèi)涵太豐富了。1973年畢業(yè)之后便不再相見。當年,還是風騷少年,現(xiàn)而今,老頭一個了!這個視頻,沖擊力太大,對方無法承受。其實,大家都是如此了。48個春夏秋冬,石頭都蝕爛了,何況血肉之軀。
不要驚異于對方長相天翻地覆的變化,彼此彼此了。
老了,講究的是心態(tài)!
當年,初三班的黃先鋒是個正宗的才子,不僅功課學得好,書法也很是厲害。如果黃先鋒一門心思地讀書,和黃春霞一樣考取本科,一點問題都沒有??墒牵仟氉?,父母求孫心切,初中沒畢業(yè)就逼著他談情說愛了。結(jié)果,我們正在為學業(yè)荒廢而焦慮不堪的時候,他已經(jīng)當了爸爸。后來,黃先鋒當了十多年的冬儀村老總,如今,孫子都讀初中了。黃先鋒的心態(tài)很好,幾次聚會,他都踴躍參與,并且,從始至終談笑風生。
今年“五一”小聚之后,黃先鋒雖然沒有參加,過后,卻吟詩一首:“花甲如今聚喝酒,風華當年別校友。農(nóng)工商官軍學界,各行業(yè)中顯其才。四十余載一場夢,光陰白了少年頭。”
心態(tài)使然。
黃明鮮當了天等縣民族中學20年的副校長,你能跟他比桃李滿天下嗎!
農(nóng)忠明27歲當財政局副局長,你能跟他比履歷嗎!
我們還在讀高中,蘇文法已經(jīng)是都康公社的組委了,你能眼紅他嗎!
老之己至,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很重要!
歲月荏苒,時光如梭,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地獄通往天堂的路上,經(jīng)過人間而已。同學一場不容易,別留下遺憾,該相見時要相見。
相見不如想念,那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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