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真的只允許漢人十家用一把刀嗎?

這是個偽問題。

因為元朝并不禁止百姓擁有日常刀具,也沒有搞過“十戶一刀”這種制度。

元朝政府確實嚴厲禁止民間百姓擁有武器。

翻開《元史·刑法四·禁令》可以看到,元代是不允許民間“擅造軍器”的(其他朝代如宋明清也不允許),連神廟的儀仗都只允許用土木紙彩制造,“用真兵器者禁”。各都城中的百姓不許造彈弓也不許玩彈弓,抓到會被杖責七十七,外地郡縣不管。只有給官府做事的巡邏者、捕盜者可以持有弓箭,其他人都不行。只有從軍的漢人(指居住在原金國漢地及四川云貴一帶的百姓)可以持有兵器,其他人也都不行。

民間百姓私藏全副甲,要被處死,不成一副要鞭笞五十七后徒刑一年,哪怕只是零散甲片無法穿著,被發(fā)現(xiàn)了也要鞭笞三十七。槍刀弩私藏十件者處死,五件以上者杖責九十七后徒刑三年,四件以下者杖責七十七后徒刑兩年;所藏不堪使用者也要鞭笞五十七。私藏弓箭十副者處死,五副以上者杖責九十七后徒刑三年,四副以下者杖責七十七后徒刑兩年;不成副也要鞭笞五十七。一副按一張弓加三十支箭算。

具體到刀具,其規(guī)定是:

“諸民間有藏鐵尺、鐵骨朵,及含刀鐵柱杖者,禁之?!?/p>

顯而易見,鐵尺、鐵骨朵是武器,不是日用器具?!昂惰F柱杖”應(yīng)該釋讀為“含刀的鐵柱杖”,也是含有刀刃的鐵制柱杖,自然也是武器,不是日用器具。

? 《元史·刑法四·禁令》

有人可能會有異議,認為“含刀鐵柱杖”也可以釋讀為“包含刀具和鐵制柱杖在內(nèi)”,據(jù)此便能得出元朝政府不允許民間百姓擁有刀具的結(jié)論。

《元史·刑法三·食貨》的記載可以否決這種異議。

翻開該篇可以見到,為了確保兵器的生產(chǎn)原料不出現(xiàn)短缺,并擴張政府的稅收,元朝政府對鐵和鐵制品的產(chǎn)銷實施了國家管控。沒有朝廷發(fā)放的鐵引憑證而私自販鐵者“杖六十,錢沒官,內(nèi)一半折價付告人充賞”,要打六十杖,沒收所得收入,其所販之鐵的一半會折算成錢用來獎勵舉報者。偽造鐵引憑證,罪同偽造官府印信。管理人員打擊私鐵買賣不力,導(dǎo)致市面上有私鐵出售者,初犯鞭笞三十,再犯加等,三犯就要降職丟官。商人拿到鐵引憑證后,不按憑證上日期出售,憑證和鐵不在一處,憑證規(guī)定的賣鐵量之外另有夾帶,該商人的鐵皆會被沒收。鐵已經(jīng)賣掉了,商人卻不在十日之內(nèi)去官府上繳憑證核實賬目,要鞭笞四十,如果拿著過期的鐵引憑證繼續(xù)賣鐵,那就罪同私自賣鐵。

但是,這當中有個例外:

“凡私鐵農(nóng)器、鍋釜、刀鐮、斧杖及破壞生熟鐵器,不在禁限。江南鐵貨及生熟鐵器,不得于淮、漢以北販賣,違者以私鐵論。”

意思是,民間日用的鐵制產(chǎn)品,如鐵農(nóng)具、鐵鍋、鐵釜、菜刀、鐮刀、斧頭、鐵杖等,以及那些已經(jīng)壞掉了的鐵器,商人們可以直接賣,不需要官府發(fā)放的鐵引憑證。只是有一條,江南地區(qū)的鐵貨和鐵制品,只能在江南地區(qū)賣,如果運到淮河、漢水以北去賣,那就罪同販賣私鐵。

? 《元史·刑法三·食貨》

允許商人賣刀鐮和斧杖給民間百姓,自然意味著政策允許民間百姓擁有刀鐮和斧杖。所以,《元史·刑法四·禁令》里被嚴禁的“含刀鐵柱杖”不是“刀具和鐵柱杖”,而是“含有刀刃的鐵制柱杖”——其實,在《元典章》中,這種“含有刀刃的鐵制 柱杖,是被稱作“帶刀子拄棒”的。

? 《元典章》禁“帶刀子拄棒”

《元史》中其實也能見到底層百姓擁有刀具的記載。

比如《元史·汪澤民傳》記載,汪澤民擔任平江路總管府推官期間,發(fā)生了一樁案子,一個叫凈廣的僧人與某僧人有矛盾,久不往來。突然某天,某僧邀請凈廣飲宴,凈廣的弟子想要謀取師傅的錢財,且痛恨師傅經(jīng)常毆打自己,于是在某僧的居所將師傅凈廣給殺了,然后跑去官府報案。某僧受不了刑訊逼供,屈打成招。案子送到汪澤民這里后,汪重新驗看了兇刀,“刀上有鐵工姓名,召工問之,乃其(凈廣)弟子刀也”——這是一把刻有鑄刀匠姓名的刀子,汪澤民將鑄刀匠叫來一問,知道了這把刀曾賣給凈廣和尚的弟子。案子因此峰回路轉(zhuǎn),找到了真相。

如前文所言,元代律法嚴禁民間百姓擁有兵器,只有軍人和給朝廷服務(wù)的差役例外。僧人顯然也沒有資格擁有兵器;鑄刀匠也不敢將刻有自己姓名的兵器賣給僧人。顯見凈廣和尚的弟子手里的這把刀其實是日用品性質(zhì)。汪澤民沒有追究鑄刀匠,也可以說明這一點。

再比如,《元史·王初應(yīng)傳》里記載,王初應(yīng)是漳州長泰的一名普通百姓。元武宗至大四年,王初應(yīng)與伯叔父王義士一同前往劉嶺山砍柴,“有虎出叢棘中,搏義士,傷右肩,初應(yīng)赴救,抽鐮刀刺虎鼻殺之,義士得生”——王義士在砍柴過程中遇上了老虎,被傷到了右肩,王初應(yīng)拿著鐮刀跟老虎搏斗,將之殺死了。此事被地方政府視為孝行上報,所以《元史》中會有記載。

王初應(yīng)能用鐮刀殺虎,說明《元史·刑法三·食貨》中不禁止百姓擁有鐮刀的記載是準確的。鐮刀不禁,其他日用刀具當然也沒必要禁。

? 《元史·王初應(yīng)傳》

類似的史料也見于《元典章》。如《刑部卷之三》記載,元成宗大德元年,江西百姓王文才因弟弟王柳仔作賊,偷盜他人蔬菜、稻谷、棉絮等物,覺得自己也連帶沒有面子遭人恥笑,遂“用斫柴刀將王柳仔斫傷身死”。可見元代百姓是可以擁有砍柴刀的。

《元典章》中記載了許多以刀子殺傷人命的案子。如元仁宗延佑元年發(fā)生在福建順昌縣的“馮崇等剜池杰眼睛案”,作案的兇器是篦刀。元仁宗皇慶元年發(fā)生在池州路東流縣的“霍牛兒扎死妻阿常案”,是一對夫妻在逃荒途中發(fā)生口角而引發(fā),兇器是隨身攜帶的“小尖刀”。皇慶二年發(fā)生在建寧路的“李孫砍死妻蔡佛姑案”,作案的兇器是家用的“木柄鐵斧”。這些都是常見的日用刀具,所以審理案件的相關(guān)卷宗中,并無追究兇器是否違禁的內(nèi)容。

如果兇器不在常規(guī)用具的范圍之內(nèi),便有必要界定其是否屬于兵器了。如至元五年,順元路發(fā)生了“劉黑兒捉奸殺死奸夫劉豬兒案”,卷宗提到,劉黑兒掏出來殺奸夫的是一把“無柄拔刀”。基層官府的判斷是“不合將無柄撥刀,不行納官,罪犯”——這把刀子的形制不在日用品范疇,私人不可擁有,應(yīng)該上繳給官府,所以殺奸夫的劉黑兒有罪。但省部一級的裁斷意見是“撥刀無鑚柄,難作軍器定罪”,意思大概是說這把刀沒有鉆柄把手,所以也算不上是軍器,劉黑兒當場捉奸殺死奸夫,就不做任何追究了。

? 《元典章》中記載? ?劉黑兒案

綜上,元朝的法律并不禁止百姓擁有菜刀、砍柴刀、鐮刀等日用刀具。而且,以元朝政府的基層控制能力,即便他們想這么干,也是做不到的。

元朝政府當然也知道這一點?!锻ㄖ茥l格》卷二十七記載,至大四年,河南行省匯報說,他們從“賊人”楊夢翔等人處搜出兩股“鐵禾叉”。河南行省認為,若不嚴禁民間百姓擁有“鐵禾叉”,恐怕會對統(tǒng)治不利。刑部討論商議后答復(fù)說:“鐵禾叉系農(nóng)家必用之物,既非兵器,難以禁治”——要把基本農(nóng)具從農(nóng)民手里搶走,這太不現(xiàn)實了,只會徒增騷亂。刑部清楚這一點,所以沒有響應(yīng)河南行省的請求。

?《通制條格》的記載

至于“每十戶共用一把菜刀,菜刀還要用鐵鏈鎖在房柱上”這種傳聞,就筆者的有限所見,大約出現(xiàn)于晚清民國時期,如民國年間刊行的《新河縣志》的“傳說”篇里稱當?shù)亓鱾饕环N說法,“相傳元代蒙古人于各地分駐防守,恐民作亂,監(jiān)視極嚴,十戶為甲……十家共切菜刀一,亦由甲主收存”。

此說大規(guī)模流行開來,則大概始于上世紀五十年代編纂出版的各類普及性歷史讀物。如1955年由文化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國歷史》上冊中稱,“元朝為了嚴防南人反抗,……并規(guī)定五家共用一把菜刀,夜間不許人民點燈”??上У氖?,這類材料皆不能給出此說的史料來源。

? 民國《新河縣志》的記載

當然了,廓清元朝不禁菜刀這個事實,指出元朝不存在“十戶一刀”這種荒唐之事,并不意味著元朝百姓不會因為刀具問題而遭到壓迫。如前文拿來舉例的“劉黑兒捉奸殺死奸夫劉豬兒案”中,劉黑兒使用的刀具不是兵器,卻僅因不是常見的日用刀具形制,便差點被地方官府以私藏兵器之罪給嚴辦了。

刀具與百姓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guān),朝廷界定刀具與兵器的標準又很模糊,如果官員與胥吏們要以此敲詐勒索百姓,如果有人要以此報復(fù)舉報他人,都很有可能釀成冤案。劉黑兒能逃過一劫,只是他的運氣比較好。

(來源:騰訊新聞)

假得不能再假的事情

先看看《元史·刑法志》的規(guī)定,是民間不許私自持有兵器、甲胄

諸郡縣達魯花赤及諸投下,擅造軍器者,禁之。諸神廟儀仗,止以土木紙彩代之,用真兵器者禁。諸都城小民,造彈弓及執(zhí)者,杖七十七,沒其家財之半,在外郡縣不在禁限。諸打捕及捕盜巡馬弓手、巡鹽弓手,許執(zhí)弓箭,余悉禁之。諸漢人持兵器者,禁之;漢人為軍者不禁。諸賣軍器者,賣與應(yīng)執(zhí)把之人者不禁。諸民間有藏鐵尺、鐵骨朵,及含刀鐵拄杖者,禁之。諸私藏甲全副者,處死;不成副者,笞五十七,徒一年;零散甲片下堪穿系御敵者,笞三十七。槍若刀若弩私有十件者,處死;五件以上,杖九十七,徒三年;四件以上,七十七,徒二年;不堪使用,笞五十七。弓箭私有十副者,處死;五副以上,杖九十七,徒三年;四副以下,七十七,徒二年;不成副,笞五十七。凡弓一,箭三十,為一副。歷史里那個朝代不禁兵器和甲胄的?這很正常嘛,但人家蒙古人可沒有說禁止菜刀這類的生活用具。就算是鹽鐵貿(mào)易,元朝時期是歷朝歷代最嚴格的,同樣也沒有禁人民使用鐵器制造各種生產(chǎn)用品,連鐵都不禁,怎么可能去收菜刀?挨家? ?戶去收?他們蒙古人有多少人可以干這個活?

諸鐵法,無引私販者,比私鹽減一等,杖六十,錢沒官,內(nèi)一半折價付告人充賞。偽造鐵引者,同偽造省部印信論罪,官給賞鈔二錠付告人。凡私鐵農(nóng)器鍋釜刀鐮斧杖及破壞生熟鐵器,不在禁限還有什么“初夜權(quán)”、“摔頭胎”、“四等人”這類的,都是流言,根據(jù)網(wǎng)友的考究,估計是晚晴時期,革命黨為了推翻滿清,所編寫出來的。當時在國內(nèi)不能流通這類革命書籍,因此只能通過抹黑同樣是外族的蒙元政權(quán)。

最為有代表的就是“四等人”,在明史都沒提到過,甚至連朱元璋北伐時,發(fā)出的檄文里也沒有,唯一能對照的就是清朝統(tǒng)治時期,滿族高于其他種族,“滿、蒙、藏、漢、苗”中就漢族是四等人的存在。

其實那個朝代都有不平等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以前漢人王朝,則是皇親國戚凌駕于人民之上,后來的蒙古,則是蒙古人凌駕于其他種族之上,而后的滿清亦然。只是他們的數(shù)量比較多而已?,F(xiàn)今的網(wǎng)絡(luò)一直在罵明朝朱棣制定的養(yǎng)豬政策,說明朝的十多萬皇親吃垮了明朝,可很少有人說清朝時期,在各地修建滿城,幾百萬的旗人吃窮了清朝。

居于“初夜權(quán)”更為搞笑,這里借用網(wǎng)友的話,估計當時的革命黨在借用西方流行的小說里的“初夜權(quán)”,但是在編排發(fā)行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若是這樣說,那不就是在說自己也是“蠻夷”中的一員了么?因此又編排了一個“摔頭胎”來證明自己的血統(tǒng)純正。

再說了當時進入中原南方的蒙古軍人才十多萬,累死他們都做不完這種事情來。

都是網(wǎng)絡(luò)上一些人為了賺錢,根據(jù)晚晴時期的一些不算野史的史料,胡編亂造出來的東西,估計他們連離元朝最近的明朝,所編寫的《元史》或者當時人們所寫的各種書籍都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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