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探索白區(qū)工作斗爭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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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周恩來同志的一生,與上海有著特殊的密切聯(lián)系。民主革命時期,他曾在上海參加并領導革命斗爭;解放后,他對上海的建設和發(fā)展傾注了大量心血?!吨芏鱽碓谏虾.媰浴芬援媯鞯男问?,再現(xiàn)周恩來在上海工作與戰(zhàn)斗的經(jīng)歷,展示他與上海各方面的聯(lián)系與關系。

1927年8月1日,周恩來參與領導了著名的八一南昌起義,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

南昌起義失敗后,10月初,病重中的周恩來,被轉(zhuǎn)移到香港。周恩來患的是惡性瘧疾,持續(xù)高燒,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經(jīng)過精心診治,半個多月后,健康狀況稍有好轉(zhuǎn),這時周恩來又接到中共中央通知,要他去上海。

1927年11月上旬,周恩來又一次來到上海。這時的上海已經(jīng)成為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政權統(tǒng)治的心臟。國民黨為鞏固它在上海的統(tǒng)治,瘋狂鎮(zhèn)壓革命力量。在敵人的屠刀下,革命力量受到了嚴重損傷。1927年6月26日,中共江蘇省委剛一成立即遭破壞,省委書記陳延年等人被捕,7月初陳延年英勇就義。代理省委書記趙世炎也于7月2日被捕,19日犧牲。上海的共產(chǎn)黨員從8000驟減到1220人,上??偣I導下的工會會員從82萬減至28萬。但是,真正的共產(chǎn)黨人是不會屈服的,就在這腥風血雨之中,中共中央機關又遷回了上海,在敵人的眼皮底下繼續(xù)戰(zhàn)斗。

周恩來此次被中央召來,是為了參加11月9日在上海召開的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的。這次會議進行了兩天,會議由瞿秋白主持,在共產(chǎn)國際代表羅米那茲指導下進行。會議通過了由羅米那茲起草的《中國現(xiàn)狀與共產(chǎn)黨的任務的決議案》,這個決議,強調(diào)“無間斷的革命”,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性質(zhì),對全國的形勢做了錯誤的估計。這個決議使“左”傾盲動主義在中央取得了統(tǒng)治地位。會議還通過了《政治紀律決議案》,在組織上實行懲辦主義的政策,指責南昌起義的前敵委員會執(zhí)行的是“機會主義的舊政策”,給了周恩來為書記的前委全體成員以“警告”處分。但由于周恩來的能力、才干,在會上周恩來仍被增補為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不久之后周恩來又擔任了組織局主任,擔負起處理中共中央日常工作的責任。中國共產(chǎn)黨第六次代表大會以后,周恩來作為政治局常委、秘書長兼中央組織部長,分管組織工作和軍事工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實際上在上海主持中央工作。從1927年11月一直到1931年12月離滬去蘇區(qū),在長達四年的時間中,周恩來一直在白色恐怖籠罩下的上海堅持地下斗爭。這是他一生中在上海居住時間最長的一段。

大革命失敗后,革命進入了低潮。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中國共產(chǎn)黨各級組織被迫轉(zhuǎn)入地下。在嚴重的白色恐怖環(huán)境下,如何適應變化了的條件,整頓組織,恢復發(fā)展白區(qū)秘密工作,是黨面臨的一個新問題。對此,周恩來在理論上、實踐上作了積極的探索。

周恩來剛到上海時,正是“左”傾盲動主義急性病開始支配全黨的時候,一些黨組織不顧敵我力量強弱懸殊,急于舉行武裝暴動。1927年11月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時,全國黨員由6萬人減少到1萬多人。當時周恩來雖然還沒有從根本上認識到“左”傾盲動的錯誤,但他從實際出發(fā),認為舉行暴動必須具備主客觀條件,反對盲目暴動,在工作中對“左”傾盲動的錯誤有所制止和糾正。從1927年12月到1928年2月,周恩來先后為中央起草了致浙、閩、皖、陜、鄂、粵、贛等地黨組織的指示信。在這些信中,他多次提出暴動要注意實際。如在致浙江省委的信中,周恩來批判他們的暴動計劃“太不切實”。針對江蘇省委提出的定于元旦前后發(fā)動全省暴動的計劃,周恩來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說,日期不能如此定,要看預備的程度。在給云南臨委的信中,他更具體地說明,決定暴動的日期應當依著環(huán)境情形、斗爭程度、革命情緒、組織力量如何而定。在給福建臨委的信中,周恩來進一步指出,凡是斗爭就認為暴動的觀念要糾正過來,即使客觀條件已經(jīng)成熟,而黨的主觀力量尚不具備時,應先加緊黨的工作。他要求各地注意開展艱苦的群眾工作,從日常斗爭著手,以培植斗爭和組織基礎。周恩來的指示減少了“左”傾盲動主義給革命所帶來的損失。

黨的六大根據(jù)中國革命的形勢,制定了爭取群眾的總路線。1928年11月,周恩來在起草中央為貫徹六大決議而發(fā)布的《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告全體同志書》中,把了解實際作為對每個支部、每個黨員的要求。他指出:“無論是一工廠、一學校、一軍營、一街道,范圍雖小,都有它的政治環(huán)境與工作方法。要能把黨的政策正確地運用,首先要了解實際的情形。這是每個支部的任務,每個同志的任務。必須充分執(zhí)行這些任務,然后支部才能成為群眾的核心,黨員才能成為群眾的領導者?!?/p>

1929年3月,他在為中共中央主持起草的給各省委的一封指示信中,明確指出:“目前黨的總的政治路線”,就是“爭取群眾”。

1930年9月,周恩來在起草給長江局的指示信中又指出,你們的首要任務“便是要將武漢工人群眾的實際生活與要求弄清”。而且,不僅要注意先進分子的要求,更要注意“廣泛的、落后的群眾的一般要求”,如果不知道下層群眾的實際情況,“要想定出一個切實而具體的計劃,是萬萬不可能的。”周恩來認為,了解實際,不僅要了解全局,而且要了解局部;不僅要了解客觀形勢,還要了解主觀力量,如此才能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當時,許多外地來滬同志都希望能見到周恩來。只要條件允許,周恩來總是盡可能地與他們談話,了解當?shù)仉A級關系的實際狀況,過去與現(xiàn)在的變化情況,了解當?shù)攸h的工作情況以及各個干部的特點等,取得第一手材料。他還經(jīng)常教育身邊的同志要尊重實際,記住“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這個馬克思主義的活的靈魂。

六大以后,周恩來擔任了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如何從組織上保證六大提出的“爭取群眾”總路線的貫徹執(zhí)行,周恩來提出要“深入群眾”。

1928年12月,他在起草《中央通告第廿一號》時提出,全黨應堅守“深入群眾”的口號。1930年3月,他在政治局會議上作組織工作報告時又進一步指出:“深入群眾的組織任務不是黨員環(huán)繞在黨的機關周圍所可解決,而是要分散到產(chǎn)業(yè)工人群眾中去才有辦法。”黨的工作主要的不是在黨部,而是在群眾中。當時在干部中有忽視下層工作的錯誤觀念,周恩來在干部分配工作中,特別注意基層,強調(diào)干部要深入到群眾中去工作,要求他們“脫下長衫”,到支部中去,到工人群眾中去。1930年夏,帥孟奇從蘇聯(lián)回國,被分配在上海的滬東區(qū)。周恩來同她談話時,就具體指導她怎樣深入群眾。

由于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和黨內(nèi)“左”傾盲動的影響,許多地區(qū)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要開展工作必須恢復發(fā)展黨在白區(qū)的各級組織。以前,地方黨組織被破壞后,一般是中央或上級組織派人到該地去恢復組織,但在工作尚無基礎的情況下,這樣由上而下恢復建立機關,往往使黨員聚集在機關周圍,脫離群眾,脫離社會,也極易被敵人破壞。為了改變這種頭重腳輕的狀況,周恩來提出了設立各級秘密黨組織必須由下而上的原則。他在1929年3月給順直省委的指示信中指出:“各級黨部的設立,必須其所管轄區(qū)域的下層組織已經(jīng)建立起來,工作已有開展,然后才能由此種下層組織成立上層組織。”下層組織被破壞后,“主要的路線應是領導同志走入工廠農(nóng)村社會中,尋找職業(yè),深入群眾,以恢復和建立黨的組織。黨的組織必須在此基礎上才能談到恢復和建立。”這個原則為恢復白區(qū)黨組織指明了正確的方向。

為了適應白色恐怖的環(huán)境和秘密工作的需要,周恩來著手制定各項具體的秘密工作制度,提出了著名的黨員職業(yè)化,機關群眾化、社會化的重要原則。1928年5月1日,周恩來在起草《湖北工作方針決議案》中就提出:“機關的群眾化,負責同志的職業(yè)化是很重要的問題?!?929年3月,周恩來在給順直省委的指示信中又明確指出,在白區(qū),必須“找有社會職業(yè)或下決心找社會職業(yè)的同志,去恢復黨的工作和建立黨的基礎”,“縣、市委負責同志也要多由在業(yè)同志擔任?!敝芏鱽沓珜У狞h員職業(yè)化,既能夠使黨員更好地深入群眾,擴大黨的影響,又有利于保護自己,避免暴露,是白區(qū)工作的一條重要原則。

為了進一步完善秘密工作制度,周恩來在1928年10月主持起草的《關于湖北組織問題的決議案》中,具體提出了秘密黨工作的六個必須條件:“一、要深入群眾,必須找當?shù)氐脑跇I(yè)工作人員。二、機關少而密,要職業(yè)化與社會化。三、開會人數(shù)要少,時間減短,開會時盡量的余留一部分人在外。四、指導機關集體分工,……注意養(yǎng)成各級黨部能夠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五、全省交通網(wǎng)要有嚴密的布置與幾個交通路線要避免相互知道。六、技術工作人員要盡可能的減少,技術工作在省委要分散到各區(qū)辦事處,無必要的與純技術的接頭減少,一切技術事件,盡量的秘密。”這些規(guī)定,對于保證秘密機關的安全和黨的工作開展十分重要。

為了提高各地干部的思想水平和工作能力,1929年中,周恩來還舉辦了幾期秘密干部培訓班。每期一二十人,時間不超過一個月,辦了二三期,至多四期。

在上海黨的工作中,文化工作是一個重要的方面。周恩來雖然主要分管組織和軍事工作,但是他對文化工作也十分關注。周恩來剛到上海時,由郭沫若等組成的創(chuàng)造社在社會上很有影響,但創(chuàng)造社內(nèi)黨的力量比較薄弱。為了充實創(chuàng)造社中黨的力量,周恩來指示郭沫若,多調(diào)些人去創(chuàng)造社。他派陽翰笙和李一氓到創(chuàng)造社,陽、李與原在創(chuàng)造社出版部的潘漢年一起組成了一個黨小組。

周恩來不僅認識到開展革命文化工作的重要性,也十分關心革命文化工作者。1927年12月,郭沫若在上海突發(fā)急病住院,周恩來不便去醫(yī)院,就派李一氓等人經(jīng)常去照看。對大革命失敗后從日本回國、充滿革命熱情的青年作家,如朱鏡我、李初梨等人,周恩來則從政治上給以關心。他在郭沫若家會見了他們,勉勵他們?yōu)楦锩聵I(yè)奮斗。后來這些人都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黨。

1928年,上海文壇發(fā)生了關于革命文學問題的爭論。由于受到當時國際上左翼文藝運動中“左”的影響,加之許多同志政治上還很幼稚,對中國革命的實際缺乏足夠的認識,爭論中存在著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情緒和偏見。一些年輕同志把魯迅作為主要的論爭對象,對魯迅進行批評和攻擊,魯迅也對他們進行了反批評,指出他們脫離實際的小資產(chǎn)階級弱點。周恩來知道后,認為這樣圍攻、責怪魯迅是不對的,他決心解決這一問題。1929年秋,中共中央決定停止左翼文藝隊伍內(nèi)部的論爭,要求尊重魯迅,立即停止對魯迅的批評,并準備成立統(tǒng)一的革命群眾組織,團結起來,共同對敵。中央宣傳部部長李立三和潘漢年、馮雪峰等人專門會見魯迅,談了黨對左翼文化運動的意見。為了做好籌備“左聯(lián)”的工作,周恩來還調(diào)來與這場論戰(zhàn)沒有牽連的夏衍參加籌備工作。經(jīng)過多方努力,1930年3月2日,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成立大會在中華藝術大學召開?!白舐?lián)”的成立,標志著黨領導下的革命文化運動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在這期間,周恩來還同來自黨內(nèi)的“左”右傾錯誤路線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對以陳獨秀為代表的反對派進行幫助和挽救,對李立三冒險主義和王明教條主義等錯誤思想進行必要的糾正,盡量減少他們給黨和紅軍造成的損害。同時還具體指導了上海法商電車工人的罷工斗爭。

為指導白區(qū)秘密工作,恢復被打散的各地黨組織,周恩來在極端險惡的環(huán)境中做了大量艱苦卓絕的工作,使黨的白區(qū)工作得到了有效的恢復和發(fā)展,各地黨組織取得了不少的進步。全國黨員人數(shù),在六大時是4萬,六屆二中全會時已增加到6.9萬人,到1930年3月時更發(fā)展到10萬人,已經(jīng)超過了大革命高潮時的全國黨員總數(shù)。周恩來對白區(qū)工作的探索,為日后黨在白區(qū)工作方針的形成提供了有益的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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