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容血戰(zhàn)九江:用悲劇成就晚清第一善守悍將
這是太平軍和湘軍在江西九江城下展開的一場殊死較量。發(fā)生在公元1856年11月至1858年5月,歷時17個月。湘軍集中水、陸全部精銳約5萬余人,主、副帥為曾國藩、胡林翼,麾下有驍將羅澤南、曾國荃、李續(xù)賓、楊載福(水師提督)、彭玉麟等。太平軍九江守將為貞天侯林啟容,守軍1.7萬人。
血戰(zhàn)前期的預(yù)熱林啟容,廣西人,在太平軍隊伍里,由普通的小兵開始,歷經(jīng)戰(zhàn)火錘煉,逐漸提升,經(jīng)士官、殿右八指揮,到1854獨自鎮(zhèn)守九江時,已是殿右十二檢點,僅次于丞相了,曾經(jīng)的小兵成長為了鎮(zhèn)守一方的將軍。從此,林啟容和九江結(jié)下了深緣,從1854年到1856年之間,林啟容和湘軍有一次大型交鋒,這是血戰(zhàn)前期的一次預(yù)熱。
1855年1月,曾國藩親率湘軍水陸師1.5萬人進攻九江。而此時的湘軍正是所向披靡之師。自1854年5月在湘潭全殲太平軍林紹璋部后,8月占岳州,滅了太平軍老將曾天養(yǎng),11月占武昌,還攻陷了戰(zhàn)略要地田家鎮(zhèn),太平軍兩湖和江西的局面極其危險。湘軍只要拔了九江這顆釘子,那么太平天國的長江中上游屏障就全部失去了,于是躊躇滿志的曾國藩和湘軍殺到了九江城下。
一陣猛攻后,卻發(fā)現(xiàn)除了留下一堆堆尸體,毫無進展,還折損了一員大將童添云。林啟容聯(lián)系湖口梅家洲的羅大綱,相互策應(yīng),使曾國藩不得不小心起來。他一面布置兵力阻援羅大綱,一面加大力度猛攻九江城。林啟容堅守城內(nèi),把城防布置的外松內(nèi)緊,遠看城內(nèi)一片沉靜, 巡邏哨崗似乎都稀稀拉拉沒幾個人,晚上聽不到守軍的喧嘩。但湘軍一沖到城下,立刻旗幟林立,萬炮齊發(fā),太平軍迅速卻又不慌亂的進行抵抗。指揮攻城的湘軍大將羅澤南束手無策,士氣低落。 恰巧這時石達開上任主持西征大局了,林啟容的牽制使太平軍逐漸主動,湘軍不得不分兵應(yīng)對石達開,而湖口一戰(zhàn),石達開全殲湘軍水師,曾國藩差點自殺身亡。
曾國藩帶著湘軍殘部逃往江西南昌,為了挽回一點殘局,嚴(yán)令大將塔齊布不廢前功,拿下九江城。塔齊布也想畢其功于一役,把家底全壓上去,沒想到低估了對手。林啟容信心十足:" 曾妖差一點被活捉,塔妖更何足道,終死我手"。湘軍幾天血拼,毫無進展,就在塔齊布陷入疲態(tài)時,林啟容出其不意殺出城去,直取塔齊布大營。湘軍大亂,潰不成軍。塔齊布匆忙之間上馬想逃,但馬尾巴被兩個太平軍死死地拽住了,幸好急中生智,用劍斬斷馬尾巴才逃出了,不過,被氣得吐血數(shù)次,沒多久就死了。 就這樣,大小數(shù)十戰(zhàn),林啟容幾乎打敗了所有湘軍名將,晉封為春官正丞相,也因此成了湘軍的死敵,一有機會他們就會來九江報仇。
血戰(zhàn)模式的開啟1856年秋,太平天國發(fā)生了天京事變。曾國藩立刻覺得機會來了,決定拿九江開刀。首先,想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寫信勸降林啟容,突破點有二,一是林是楊秀清嫡系,會被天京事變牽連;二是林啟容部下很多是天地會舊部,會叛變他。另外也許以高官厚祿,但林啟容堅決回絕了,當(dāng)場撕信并痛杖信使。
1856年11月29日,曾國藩令湖北提督楊載福、記名臬司李續(xù)賓統(tǒng)湘軍水陸師再次殺到九江城下,開始這場終結(jié)血戰(zhàn)。湘軍此時已攻占了武漢及周圍一帶的諸多城池,軍資彈藥充足,士氣高漲。于是一開始就是狂轟濫炸,四面猛攻,日夜輪番進攻。林啟容沉著應(yīng)戰(zhàn),這樣持續(xù)了六天六夜,城下湘軍枕尸而憩,漸漸不支而敗退,林啟容乘勢出城追殲,大獲全勝。太平天國加封他為貞天侯。
湘軍再不敢強攻,于是改變策略,對九江進行圍困。 先是挖壕溝。1857年2月到6月,湘軍專心挖了將近半年的壕溝。從南面官牌夾連延向東,到白水湖尾,長三十多里,一共六道壕,每道濠深二丈,寬三丈五尺,三面合圍。然后是截斷九江城的周邊支援。9月份,湘軍占領(lǐng)新城縣,10月占領(lǐng)湖口,至此徹底斷了九江的外援,九江已是一座與外隔絕的孤城。
這樣的圍困對林啟容來說是致命的。攻守和拼殺并不讓他害怕,每一次都能把像洪水猛獸般的湘軍殺得狼狽而逃。但士兵越打越少,武器彈藥也消耗殆盡,連最基本的軍糧都供應(yīng)不上了,沒飯吃的將士再能打也改變不了被餓死的結(jié)局。城里的人心是齊的,因為這幾年,外面的湘軍在圍城,林啟容就在城里團結(jié)人心。林啟容為人坦誠慷慨,性格隨和,城里的縉紳都擁護他,另外林啟容設(shè)立義學(xué)、義倉、保嬰局、善堂(醫(yī)),救濟和幫助貧困孤弱,城里百姓無不感恩戴德。他還愛惜部下將士,待如子弟,同甘共苦,賞罰分明,因而深受愛戴。林啟容想盡辦法化解圍困。例如引河水入城防止湘軍斷水源,帶領(lǐng)軍民屯田來緩解糧草危機,開辟鐵煉局打造器械來補充武器彈藥…
但所有的努力只能稍微緩解圍困,最后的那一刻終究會到來。已經(jīng)連續(xù)幾個月斷糧了,開始吃草,吃老鼠,吃木屑,城墻上的尸體每天在增加,角落里還有一堆堆奄奄一息的兵士。
1858年5月19日,湘軍感到時機已到,開始攻城。湘軍用火藥炸開幾丈寬的口子,蜂擁而上。太平軍立刻用血肉之軀堵住缺口,再一排排抱著炸藥包跳向沖鋒的湘軍堆里,反復(fù)幾次,都在玩命。于是湘軍整車整車的集中炸藥,似乎要把整個九江城炸為平地。隨著一聲天崩地裂,九江城墻被炸開一百多丈(三四百米),林啟容帶著太平軍竭盡全力卻也沒法瞬間堵上缺口,湘軍踏血而撲來,終于殺進了九江城。
林啟容和元戎、李興隆三人帶著1萬多名太平軍開始巷戰(zhàn),一場慘烈的大屠殺此刻上演,尸體都堵住了湘軍進攻的道路,不知道殺了幾個晝夜,1萬多太平軍全部陣亡,無一生還,湘軍陣亡數(shù)以千計,九江城內(nèi)的血水把長江都染紅了。折騰了17個月,再加上先前的仇恥,湘軍解恨般地割開了林啟容等太平軍的腹部,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器官,除了一肚子雜草和木屑。
……
林啟容被追封為勤王。
血戰(zhàn)的終結(jié)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林啟容因九江而成名,九江也因他而在近代史上記下重要的一筆?!秾O子?虛實》:“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痹谔杰娭?,乃至整個晚清,林啟容都稱得上第一善守的悍將,絕境之中治軍撫民,使得軍民一心,屢戰(zhàn)屢勝,亦不愧為良將。曾國藩評:林啟容之堅忍,吾輩不可及也!日本人白浪庵滔天評論林啟容守九江說:睢陽而后有斯人。
參考文獻:羅璽綱《太平天國史卷》、《賊情匯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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