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家鄉(xiāng),但我還是非常關(guān)注著家鄉(xiāng):懷念四川渠縣三匯的吊腳樓

回憶,它是人的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不管它對與錯,痛苦和歡樂,越是想忘記的東西,卻永遠(yuǎn)也無法忘掉…。

2018年清明節(jié)前,我和堂姐陪同在眉山生活的堂哥一家人,到老家三匯給爺爺上墳,上完墳過后,我們一起來到了多年想回,又怕回到的老家三匯街上,來到曾是我家的老屋前,盡管我們姊妹每年都要回三匯匯北羅干壩給父母上墳,但上完墳,我們就匆匆忙忙地坐車離去,近十多年也再沒有上過街,這個令我思念,又令我痛心的地方。

來到三匯街上,我向堂哥他們一家介紹著當(dāng)年這素有小重慶之稱的三匯,老家曾經(jīng)的繁榮,昔日漂亮、非常熱鬧的小鎮(zhèn),那時全縣的工業(yè),全部都集中在三匯,全縣的財政收入一半來自三匯,城市人口從解放后一直到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時比縣城的人口還多,隨著鐵路,公路的暢通,昔日繁忙的渠江,以前曾經(jīng)熱鬧非繁的渠江碼頭如今早已不風(fēng)光再現(xiàn)。

來到我家的老屋前,望著這熟悉的街道,目光所到之處,頭腦中立即顯現(xiàn)出兒時那些難以忘懷的情景,再看一看左右鄰居的家,老屋雖在,但早已換了主人,想起我兒時一起穿著叉叉褲的小伙伴,在心里默默默地叫著他們的小名,細(xì)孬(萬紹榮,)毛子(鄭開建),蓑衣(馮玉建)等,如今他們早已退休一個個都不在三匯了,都隨著子女到外地生活去了,看著這曾是自己老家的吊腳樓前,它留給了我太多太多的無法忘記的回憶,那無盡的思緒把我拉回到幾十年前兒時的記憶中……。

我出身在上世紀(jì)五十年代的那個由州河,巴河的匯合處,美麗的渠江岸邊的一座吊腳樓里,在這吊腳樓里,它伴隨我渡過了我的童年和青春少年時代,在我剛記事的六十年代,每天清晨,當(dāng)我站在自家的吊腳樓上,迎著早上初升的太陽,呼吸著清晨新鮮的空氣,頭上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鴿哨聲,只見一群群信鴿沿著渠江在天空中來回盤旋飛翔,那寬廣的視野,令人心情特別的舒暢。

看見眼前這美麗的三江風(fēng)光,江面上繁忙的渠江,那來來往往船只分別從上游的巴河,州河以及從渠江下游駛?cè)牒婉偝鋈齾R港口,望著從大石盤到小石盤的水面上,岸邊每天停滿了大大小小的木船,這景象盡收在眼底,在江的對岸,春天田地里盛開著金黃色的油菜花,漫山遍野,仿佛就聞到了油菜花香的味道撲鼻而來,眺望遠(yuǎn)方,三匯兩座海拔最高的山峰,白臘坪和牛奶尖巍峨挺拔,矗立在眼前,山上綠樹成蔭,山下風(fēng)景秀美,州河沿著在這兩山間的峽谷中彎彎曲曲地緩緩而下,河面上來來往往的木船在河中穿行,,響亮的船工? ??子聲響徹整個山間,它仿佛是我看見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幅畫卷。

在我記憶中,我家的吊腳樓下面有個叫沙灣這個地方,這個名字,至今很多人不知道,甚至還忘記了,它曾是一大片沙灘,在這個沙灘上,每當(dāng)夏季到來的時候,每天下午,人們陸續(xù)來到這沙灘河里游泳和避暑,整個沙灘河里站滿了游泳的人群,在這沙灘上,它也是我和小伙伴們最開心的日子,每天下午我和我的小伙伴們,穿著短褲,避開上班的父母,來到這沙灘上,拿著自制的釣魚竿來河邊釣魚,嬉戲,玩耍和打沙仗,打累了就跳進(jìn)河里,身上曬得跟非洲黑人似的,我和我的小伙伴們天天泡在這清澈透底的渠江河里,沒有人教,我們都是自學(xué)成才地學(xué)會了游泳,那個時候生活在三匯的小男孩,不會游泳的很少。

在渠江邊二百多米寬的河面上,我經(jīng)常和小伙伴們結(jié)伴向河對面游去,在游泳的途中,看見過河船推過來,調(diào)皮的我們和船老大玩起了游戲,一會兒我們抓住航弦,一會兒吊住船舵,經(jīng)常引來船老大一頓臭罵,等他一來抓我們時我們又游開了,在水中我們就象河里的魚兒一樣在自由自在的游,游累了就躺在水面上,仰望著蔚藍(lán)色的天空,那情景好象就在眼前。隨著這個沙灘在后來由于下游的南陽灘修攔河堤壩,以及在沙灘的后面我們的吊腳樓前,修筑了防洪堤壩而慢慢地消失了,如今留給我的只是那遙遠(yuǎn)的回憶。

渠江岸邊,沿著從石盤上到曾是沙灣那下面的岸邊,錯落有致的排著幾十幢各式各樣的吊腳樓,在石盤上它是沿著大石盤堅硬的地基,用條石砌堡坎壘起一排排,連成一片修成的吊腳樓,它大氣,堅固,它頑強地抵抗著每年的洪水沖刷,繞過大石盤到沙灣,這是的吊腳樓,它是各家各戶依坡而建,風(fēng)格各不一樣,它也是從三江的河對面坐過河船進(jìn)入三匯鎮(zhèn)人們眼簾的一道風(fēng)景線,大部分的人家吊腳樓是三層,分街上二層,街下一層。

我和隔壁我姐家的吊腳樓和其他家不一樣,比其他家的吊腳樓要多一層,我們是四層,整套房子大約有一百八十多平米,分街上街下各二層,街上兩層前面是門市,后面是住房,吊腳樓上就在住房后面,面臨渠江,吊腳樓上的欄桿用柏木的方柱體做的,古撲簡單,結(jié)實安全,人在柱體上摸久了,摸得柱子非常光滑,整個夏天,我們在這吊腳樓上享受著江面上吹來涼爽的河風(fēng),全家在每天下午到晚上乘涼時只需要把涼席涼板鋪在地板上,那風(fēng)比現(xiàn)在的空調(diào)還要舒服,晚上睡覺時,身上還要搭一床單,不然要感冒,在這吊腳樓上我們渡過了一個又一個盛夏。

我家房屋的街面地面積只有十多平方米,其余都是用木板從下面坡坎一層一層鋪上來的,它的進(jìn)深有十多米長,它是前店后住房,我們家就住在這門市的后面,以前每年三月的彩亭會,由于街上人太多了,人們?yōu)榱颂ぷ拥陌踩际怯靡桓容^粗大的繩子圍成一個大大的圓圈,幾十個人拉著繩子,不讓擁擠的人群靠近,我們那時小,我們就站在自家的樓上,從窗口的近距離看見彩亭從我家門前抬著走過,那種熱鬧場面,至今還在腦海中回味。

臨街的下面二層,因長期被洪水淹沒,沒有住人,原先最? ?下一層我們作為廁所,第二層堆的一些雜物,小時候我和我的小伙伴們經(jīng)常在我家里藏貓貓,我們樓上樓下的跑,非常快樂,只要能藏的地方都藏,包括鉆床下面和廁所,那時的廁所是用幾塊木板搭到糞坑的兩邊,中間留一空檔,供人們方便用。有一年冬天我和小名叫毛子(鄭開建)的小伙伴藏在我家的廁所里,我一不小心,一腳踏空掉進(jìn)廁所糞坑里,從頭到腳全是糞便,姐姐帶我到河邊沖洗,但身上頭發(fā)洗了,頭發(fā)還是有臭味的感覺,只好去理發(fā)店剃了個光頭,后來我在我們的幾個小伙伴中,長得比他們高,他們經(jīng)常笑我大建(我的小名)比他們都長得高,主要是我因為淋了大糞才長得比他們高的笑話。

我家的吊腳樓下面二層由于地勢較低,年年遭洪水淹沒,有時洪水最大的時候只比吊腳樓低二米左右就要漲到街上來,但從來沒有漫過吊腳樓,每次漲洪水,我都膽戰(zhàn)心驚地站在吊腳樓上看著樓下面那洶涌的洪水,仿佛我們就處在這洪水之中,經(jīng)常看到洪水帶著從上游沖下來有豬,牛等牲畜,房子,家具,樹木等雜物,看著它咆哮著流向遠(yuǎn)方,特別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州河和巴河兩條洶涌的洪流匯集到石盤上,碰撞在一起,產(chǎn)生出巨大的咆哮聲,那聲音幾里外都聽得到,很壯觀,但也很嚇人,我們在吊腳樓上,有時晚上經(jīng)常聽見在洪水中從巴河沖下來的房子,大樹上不時傳來“救命”的聲音,黑暗中只聽見聲音不見人,當(dāng)時人們想救,但洶涌的洪水使人們不敢去救,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洪水沖向下游流去,大家都擔(dān)心他們的安全,希望在下游某個地方被人們救起,從心里默默地祈禱他們能躲過這場災(zāi)難,平安歸來。

在一九六五年四清運動時,由于父母早年在公私合營的時候,把我們家的門市投資入股,當(dāng)時店里為了他們發(fā)展,編造各種理由,強行動員我父母把臨街的二層樓全部投資給店里,當(dāng)時我母親就提出,下面長期遭水淹,我如果投給你們,洪水來了我們連逃生的出口都沒有,怎么搬水,只有等死,店里為了寬我們的心,口頭承諾若投資給店里,我們后面的住房繼續(xù)給我們住,我母親沒文化,老實,后來只好把臨街的二層房子全部投資給了店里,并開始讓我們繼續(xù)留住在門市后面,直到四清運動時店里以清理投資面積為由,把我全家從樓上搬到從沒有住過人的樓下。

自從我們搬家后,我們以前住的樓房,店里用著擴大了門市,把后面吊腳樓上的欄桿也撤了,只留下一個小窗口,全封閉改作了庫房,把以前的上樓的樓梯口,由前面改到與吊腳樓一起后面,我們住在下面最差的二層,整得我們年年搬家,有時一年要搬兩,三次家,自己家的房子因洪水年年搬家,自己還沒有地方住,搬的東西還沒有地方放,看著這種情況,父母在一旁只好在一邊嘆息,那個時候,我們真像逃難的人群,臨時搬到我的對面鄰居萬紹榮家,家里的東西也暫時放在他家里,經(jīng)常占滿他家半間屋,那幾天飯也在他家面煮,每年都總有幾天因洪水,我和我的小伙伴睡在一張床上,吃在一個鍋里,有一年洪水在樓下的二樓洪水還沒有完全退完,姐姐連忙下去淸理因洪留下的淤泥,突然地面塌陷,姐姐一下陷了下去,還好保壩沒有垮,姐姐全身打濕,嚇了一大跳,看到這個情 況,后來我們父母向店里強烈要求下,店里也確實看不下去,只好把己做為庫房的吊腳樓暫時留給我們搬水住。

進(jìn)入初中后,我家上下樓梯口由前面移到后面,這后面面臨河邊,一是它緊挨著吊腳樓,每到夏天,那時還沒有電扇,在我家的樓梯口,我們雖然享受不到吊腳樓上吹來的的風(fēng),但從樓梯口仍然享受到從三江口吹來涼快的河風(fēng),它也引來了我初中同學(xué)徐永明,張長富,劉云學(xué)等同學(xué),每到夏天,他們都經(jīng)常來我家這樓梯口乘涼,不管地面干凈與否,來了一屁股就坐在那樓板上,有時樓板坐不下,就坐在樓梯上,幾乎整個夏天他們都來我家的樓梯口渡過。

直到二0O一年媽媽由于店里解體時,店里多次派人來征求我們的意見,希望我們買下,母親那時還在,聽說我們不想要,年邁的母親帶著她那雙無助的目光看著我,她老了已沒有能力收回這房子,最后我們幾子妹商量大家出錢把房子由當(dāng)初媽媽480多元投資給店里,到后來用十多萬元把它全部買了回來,看著房子經(jīng)過自己的手失去的房子,幾十年后又再次回來了,母親她落淚了,我們也終于了了母親生前的心愿。

房子買回來后,我們子妹那時都沒有在三匯,只好比較便宜的出租,由于每年房子的管理,加上安全隱患很大,特別是在我們前面三匯鎮(zhèn)某單位在我們吊腳樓前建了房,由于它是建立在渠江的瀉洪的河床上,每年洪水退后,清理因洪水留下的淤泥讓我們吃盡了苦頭,由于他們建的房子直接橫在我家屋后幾米遠(yuǎn),而出水口的口子只有一米寬的人行道,退下的洪水把淤泥又沖不掉,每年我們都要費很大的勁才能將屋面的淤泥清理干凈。

繼續(xù)留下它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再加上我們以前站到吊腳樓上每天早上可以迎接那清晨的太陽升起,可以遙看美麗的三江,可以看到白臘坪,牛奶尖的山峰,如今的吊腳樓己是陰暗,破敗,終日見不到陽光,以前在樓梯口可以享受到夏日的涼風(fēng),如今再也享受不到了,看著吊腳樓從昔日的陽光,到今天的沒落,想起以前那一排排錯落有致的吊腳腳樓的風(fēng)光,到如今看見立在面前的一排排高大建筑屋前,況且這建筑它是建立在渠江的河床上,嚴(yán)重的阻塞了渠江河道瀉洪,年年的洪水一年比一年大,在母親離開我們幾年后,我們子妹含著依依不舍的心情離開了這吊腳樓,自從房子被賣后,為了不引起我們的傷感,我們子妹再也沒有到過三匯街上。

這次回到三匯,來到三匯河邊的到這老屋樓底下,看到的是以前是廁所,后改為廚房的底樓,由于歷年來清理出來的淤泥沖不掉,只好堆放在下面的壩子上,現(xiàn)已堆了一層樓高,跟第二層基本平行了,站到這土堆上,一腳就可以跨進(jìn)二層樓,由于無法清理的淤泥,現(xiàn)主人已徹底放棄了下面的一,二樓,昔日的樓梯口也徹底地關(guān)閉上了??粗@慘象,令人心疼,不止這些建立在渠江河床上的一排排高層建筑,它嚴(yán)重的阻擋著每年洪水的暢通,以致于在二0一七年三匯遭遇到百年未遇特大洪水,從未被淹過的吊腳樓,從未上河街的洪水終于和我們的吊腳樓和河街上來了一次親吻,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懲罰。洪水退去,留下了淤泥,給被淹的商鋪,住房的清理,帶來極大的困難??粗@種景象,目前雖與我無關(guān),但是這里 曾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因為我是從這吊腳樓里走出去的,在這里它凝結(jié)了我太多的親情,友情和青春,也凝結(jié)了我一段難以忘懷的歷史

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我們己步入老年的行列,我們也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自從我們離開了老家三匯,隨子女到了成都,近年來,我也隨著子女到了一些比較出名的古鎮(zhèn)去旅游了一趟,每當(dāng)我到了這些古鎮(zhèn),它宣傳的有山,但在我們眼里它只一個小山坡,宣傳的一條河,在我眼里它只是一條一腳都能跨過的小河溝,但他們大量的宣傳,我總愛拿它與我們老家三匯作比較,它們最大的優(yōu)點是,古鎮(zhèn)保持存得很好,就憑這一點,他們大式宣傳,使得人們在黃金周節(jié)假日期間大量涌去參觀旅游,但不管怎樣比,它都他也比不上我的老家,如我的家鄉(xiāng)古建筑不被人為破壞,我和我的小伙伴們也許不會離開這故鄉(xiāng),如果我們古鎮(zhèn)保持得好,它會給三匯帶來多大的財富,它會帶動人們到三江旅游,登山旅游,工業(yè)遺址旅游,這是因為我的家鄉(xiāng)有高山,可以開展登山旅游,可以登自臘坪,牛奶尖高山,可以看沿途的風(fēng)景,有得天獨厚三江,可以開展汽艇暢游三江,上游看航石鼓電站開閘放水壯觀景象,下游看美麗的白塔。

有素小三峽之稱的農(nóng)樂山峽里,可以開展從下游往上游的當(dāng)年船工拉纖的體驗,可以聽船工當(dāng)年的船工號子聲,有大氣,堅固,錯落有致的吊腳樓,有令人難忘的工業(yè)遺址旅游,通過三維動畫向從人們傳播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年輕一代介紹鍋罐是怎樣煉成的,火柴是怎樣生產(chǎn)的,給年輕人了解一下我們當(dāng)年的生活情景,加上國家非遺的三匯彩亭,再結(jié)合三匯的美食。老天給了我們這么美麗的地方,我們卻沒有利用好它,而且還毀掉了它,使人感到深深的遺憾。

我愛我的故鄉(xiāng)三匯,我非常喜歡家鄉(xiāng)的美食,那水八塊,在我的印象中,我仿佛看見三匯任燒臘用木棒棒敲在刀背上削雞肉包括骨頭削得肉片一樣薄的鏡頭,我經(jīng)常用三分錢在他攤子上買上一片來細(xì)細(xì)地品賞它的味道。特別是鹽鍋盔,我以前特別愛到對面的小伙伴萬紹榮家買他家的鹽鍋盔,直到現(xiàn)在我每次回到家鄉(xiāng),我都要買上幾個帶回成都,自己慢慢的回味,一吃起它,就想起母親曾用剛烤好的鹽鍋盔她給我炒的鹽鍋盔炒回鍋肉,那味道我真的不知用什么來形容,至今還念念不忘,六十多年了,我雖然離開了家鄉(xiāng),但我經(jīng)常在夢里夢見故鄉(xiāng),夢我曾經(jīng)的小伙伴,我雖然離開了家鄉(xiāng),但我還是非常關(guān)注著家鄉(xiāng),我懷念家鄉(xiāng)的吊腳樓。

(特約作者:代平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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