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吉:東北“異類”的邊境小城

說起東北,大家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幽默生動的東北話、硬核豪氣的東北菜。

實際上,并非整個東北地區(qū)都如此,吉林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的首府——延吉,是東北“異類”的邊境小城。

沒有大碴子味口音的朝鮮族語言,獨具朝鮮族特色的美食,這座城市處處是新鮮感。號稱“東北小成都”“小首爾”的延吉,滿大街都是令人垂涎的美食,吸引著全國各地的吃貨們遠赴千里而來。

來到這座低調的小城才發(fā)現,這里遠不止如此。

延吉的地理位置

01

“Yes Yanji” 就是延吉!

地處吉林省東部、長白山脈北麓的延吉,是延邊州下屬八個縣市中的“C位”,有顏值、有實力;同時又是“國際通衢大轉盤”,東臨俄羅斯,南依朝鮮,直距日本海僅80千米;是聯合國擬定的“圖們金三角”中的三大支點之一。

這里是中國最大的朝鮮族聚居地,截至2019年,延吉市戶籍人口54.13萬人,其中朝鮮族人口30.84萬人,占總人口比重的57%。

除了朝鮮族和漢族外,這里還居住著滿族、回族、維吾爾族等,經過了多年的融合發(fā)展,延吉成為了一座包容又開放的城市。

走在延吉的大街上,隨時能體驗一場全感官的沖擊:車站站牌、商店招牌、道路指示牌等,印著奪人眼球的中朝雙語文字;東北話和朝鮮語在耳邊交雜縈繞;飯館里飄來一陣陣泡菜味、醬香味……

密密層層的雙語招牌,讓人眼花繚亂

這座邊境小城很小,市區(qū)主干道幾乎能把東西兩頭連接,打車幾乎都是5元起步價,你甚至能在上午和下午,打到同一個出租車司機的車,這感覺妙不可言。

作為一個頗具發(fā)展?jié)摿Φ?a href='http://m.239364.com/' target=_blank>旅游城市,延吉的交通便捷度,令人忍不住夸贊。無論是在繁華的大街邊,還是鉆進樓宇間的小巷,駐足不到1分鐘,就能招手打到車。路上車輛禮讓行人,也是這兒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延吉雖小,但五臟俱全,有飛機場、火車站、高鐵站,自2015年延吉西站高鐵站正式通車后,來延吉游玩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延吉西站

02

不容小覷的旅游業(yè)

延吉并不是東北傳統(tǒng)的重工業(yè)城市,相比于第一第二產業(yè),第三? ?業(yè)是延吉產業(yè)經濟中貢獻突出的一項。

特色的朝鮮族文化,誘人的各色美食,延邊州驚艷的景點,讓延吉成為了新晉網紅旅游城市,“驕傲”上榜“2020中國縣域旅游綜合競爭百強縣”。

在延吉的街頭,隨便走兩步,就能看到餐館、咖啡店、美容館,而且夜生活也十分豐富。吃飽飯,去喝杯咖啡,再悠閑做個美容,這感覺實在“上頭”。

值得重點一提的,是延吉的服務態(tài)度。體貼細致的服務,一改我們對于“北方服務業(yè)較弱”的印象,不是個別店家好,而是一種普遍現象。

美食

飲食文化是延吉旅游業(yè)的靈魂支撐。毫不夸張地說,延吉美食可以連吃幾天都不重樣。

延邊大學對面那棟整面墻都是美食招牌的大樓,它不僅是旅游打卡點,也是延大學子和全國各地吃貨的胃口港灣。

夜晚的大學城美食樓

延吉美食的精髓可以概括為:具有地道的朝鮮族風味,但又不乏東北菜的影子。有特色,份量足!以米飯、冷面為主食,以泡菜、醬、湯為副食的搭配,是朝鮮族飲食習慣的核心。

延邊是我國北方著名的水稻之鄉(xiāng),以擅長在寒冷的北方種植水稻而著稱。光照和溫度充足,雨水充沛,晝夜溫差大,在得天獨厚條件下產出的延邊大米,晶瑩如玉、柔軟適口、醇香綿長。

充滿智慧和創(chuàng)造力的朝鮮族人家,用大米制作出了各式各樣的美食:拌飯、包飯、糕餅、米腸……來這兒不嘗嘗這些傳統(tǒng)美食,絕對是一大遺憾。

誘人可口的米腸

在延吉人心中擁有不可撼動地位的,還有中國十大面種之一“冷面”。過去,朝鮮族有正月初四中午,或過生日時吃冷面的習俗,在民間傳說中有“長壽”的寓意。

現壓的蕎麥面,韌性十足、Q彈勁道,面上蓋著牛肉水果片、泡菜,湯料冰涼酸甜,嗦上一口渾身舒爽。就著現炸酥脆的鍋包肉吃,簡直是冰火兩重天的奇妙味蕾體驗。

一碗冷面下肚,冰爽清涼

相信大家在韓料店中,都吃過桌上擺的一碟碟泡菜等小菜,來到延吉才發(fā)現,之前對于泡菜的認知是有多么短淺。

過去,由于延吉冬季寒冷漫長,朝鮮族家庭就會腌制泡菜,以此來儲備從入冬起至第二年春天的菜肴。如今,它早已融入延吉人的日常飲食中。據統(tǒng)計,朝鮮族泡菜有200? ??種,各種蔬菜、山野菜、明太魚等均可腌制泡菜,可謂“萬物皆可腌”。

醬湯文化也是朝鮮族的美食底色,朝鮮族有個詞叫“逢湯必醬”,每個醬都有自己的獨特風味和搭配講究:石鍋拌飯配拌飯醬、臭醬湯配清國醬、牛肉湯配牛肉醬……到延邊東方水上市場走一走,就能領略一番真正的“濃郁鮮香”。

市場里各式各樣的的泡菜 / 圖源網絡

來到延吉必嘗的,還有延邊牛肉湯,肉嫩多汁,鮮美適口。

延邊地區(qū)是延邊黃牛的發(fā)源地,清道光以來,隨著朝鮮民族的遷入,將朝鮮咸鏡北道東海岸的朝鮮牛輸入中國延邊地區(qū),在長期的生產實踐中逐步將朝鮮牛改良成了延邊黃牛。目前在延邊主要分布于延吉、和龍、汪清、琿春及毗鄰各縣。

近年來,隨著延邊黃牛產業(yè)的不斷壯大,帶動了深加工的發(fā)展。一頭成年延邊黃牛,如果制成牛肉罐頭及精細分割,可增值到3-5萬元。延邊黃牛每年可為當地農戶帶來近7億元的收益。

泡菜牛肉湯

美景

吃飽喝足后,在延吉逛逛走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距離市區(qū)中心僅8分鐘車程的帽兒山,是當地人們的休閑之地。因群山起伏間有一山峰稍顯突兀,形如草帽,故而名約帽兒山。

帽兒山 / 圖源網絡

沿著木棧道慢慢往山上走,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欣賞沿途風景,半小時左右便可到達山頂。山頂上能俯瞰整個延吉市,也是布爾哈通河海蘭江的天然觀覽臺。

夏日來此,可一覽郁郁蔥蔥的灌木;冬季來此,可一睹夢幻雪國風光。

在帽兒山腳下,還有一座朝鮮族民俗風情園。園內收集、保存著朝鮮族文化智慧和氣息,在這里可以欣賞和體驗朝鮮族傳統(tǒng)生活習慣。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城鎮(zhèn)化的推進,如今在延吉,已經很少能看到傳統(tǒng)意義上的朝鮮族民居。從前,朝鮮族多為土木結構的瓦房或草房,其屋頂為懸山式、無殿式、歇山式等,以火炕取暖是房屋內部結構的一個顯著特點。這些建筑,現可在民俗園內見到。

朝鮮族民俗風情園

古樸的民居,秋千、跳板、摔跤場,還有美食街、婚禮廳,在這里游客可以穿上朝鮮族服裝,學著簡捷明快的舞步,盡情參與其中。

2021年1月1日,第八屆延吉國際冰雪旅游節(jié)在民俗園盛裝開幕,吸引了各地游客前來看冰雕雪雕,觀賞燈光秀,體驗民俗活動。盡管天氣寒冷,但大家熱情不減。

來延邊州游玩的旅客,大多不會只待一個地兒。他們往往會把延吉作為中轉站,蓄滿能量后,繼續(xù)出發(fā)前往長白山、琿春防川風景區(qū)等。

坐落在吉林省安圖縣,以神山圣水而聞名的長白山,是滿族的發(fā)祥地,在清代有“圣地”之譽,連皇帝都須親自或委派大臣到吉林烏拉(今吉林市)望祭長白山。

長白山天池 / 攝影者:蘇若倩

“人生不上長白山,實為一大憾事!” 世界海拔最高最深的火山口湖,東北三條大江松花江鴨綠江、圖們江”的發(fā)源地——長白山天池,令無數人心馳神往。由于天池海拔高,天氣變化莫測,當地人坦言,能不能看到天池全貌,真的需要運氣。

相較于長白山,琿春的防川風景區(qū)稍顯小眾,但“一眼望三國”的頭銜,依然吸引了一批批游客。

琿春是中國唯一與俄朝交界的城市,登上防川風景區(qū)的龍虎閣,便能一眼把三國盡收眼底。

左邊是俄羅斯濱海邊疆區(qū)的哈桑區(qū),右邊是圖們江和朝鮮的豆?jié)M江市,遠處隱約可見深入陸地的日本海海灣海岸線,故有“一眼望三國,犬吠驚三疆”之美稱。

一眼望三國冬季景象

在這個地方,國界線變得清晰具體,能深刻感受到歷史的厚重感。

03

延吉人的“闖”

東北“異類”邊境小城的氣質基因,是可溯源的。

中國朝鮮族是從朝鮮半島遷入到我國東北地區(qū)的遷入民族。朝鮮族的遷移,始于十七世紀初的明末清初時期,到了19世紀中葉,成千上萬的朝鮮人,越過圖們江、鴨綠江,遷入到中國的東北地區(qū)。

他們以延邊為中心形成了廣闊的朝鮮族聚居區(qū)域,用自己的雙手和血汗把荒蕪的黑土地,開發(fā)灌溉成稻香四溢,物足年豐的富饒之地。

圖片攝于延邊博物館

悠久的歷史淵源,使得延吉人的血液中流淌著一股闖勁,一種游民所具有的品質。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許多延吉人都熱衷于出國務工賺外匯。特別是朝鮮族人,由于有語言優(yōu)勢,他們很多會到韓國打工。

? ??股出國打工浪潮起源于80年代末,彼時中韓之間已經開始了民間交往——探親游。很多朝鮮族人通過探親游的方式去韓國,他們帶去的大量人參、鹿茸,讓他們賺取到第一桶金。

到1990年中韓正式建交后,大家開始通過中介辦理出國。即使去韓國的中介費用高達幾萬元,但由于外出務工第二年就能回本賺錢,很多人就算借錢也要出國。女性一般到飯店上班,男性一般是到建筑行業(yè)和會社工作。

繁榮的韓國街景 / 圖源網絡

促使他們出國打工的重要誘因,是國外打工收入遠高于國內。打個比方,在國內3000-4000元的工資,在韓國同期可以達到一萬元。這也讓他們形成了“出韓國打工,回延邊消費”的生活模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朝鮮族人有強烈的代際責任意識,他們會通過出國打工來賺錢,以滿足贍養(yǎng)老人、撫養(yǎng)子女、給兒子娶媳婦的責任。

不過,隨著這幾年國內經濟的增長,出國務工的優(yōu)勢逐漸削減,很多人開始回到國內。但由于延吉的就業(yè)機會不多,許多年輕人還是選擇到國內的大城市發(fā)展。

出租車司機杜大姐的女兒,從國外留學畢業(yè)后,就回到成都工作?!芭畠喝ミ@么遠工作,你舍得嗎?”面對我們的疑惑,杜大姐說:“成都不算很遠了,總歸是在國內,我們就尊重她的選擇?!?/p>

同樣地,這位年近70歲的朝鮮族老太太,她的兩個兒子也都在外發(fā)展,大兒子在廣東安家定居,小兒子在韓國務工。

對于孩子外出工作和安家,老太太持著非常大方開放的態(tài)度,她認為只要孩子自己喜歡便足矣。這樣的觀念,或多或少與她年輕時的經歷有關。

因年輕時辛苦勞作,老太太背部嚴重佝僂

在80年代,老太太曾帶著全家外出務工,去過內蒙古大興安嶺扛木頭、開旅館,也去過北京、河北等地打工。2020年,是她結束在外漂泊,回到延邊州的第10個年頭。年輕時那段奔波謀生的歲月,為她帶來了樂觀豁達的心態(tài),也帶來了現在安定祥和的生活。

老太太現居住的家是典型的朝鮮族裝修風格,大衣櫥,大暖炕,炕上是可席地而睡的床鋪。現代化的廚房區(qū)域放著很多電器,大都是在廣東的兒子寄過來的。家里還裝了無線網絡,平時她經常通過微信和兒子孫子視頻聊天。

整潔干凈的室內

雖然現在年紀大了,干不了太多活,但老太太還是把自己的小院子捯飭得有模有樣。門前有一片小空地,天氣暖和時可以種種菜;有一個小溫室棚,養(yǎng)殖了十幾只雞;還有一個柴房,專門用來摞放燃燒供暖的木柴。走到院子大門口,老太太還“驕傲”地指了指路邊的幾棵小花,說:“看!這是我種的花!”

在這片金達萊盛開的土地上,還有很多如? ??般敢闖、熱情、活力的可愛人兒……

在延吉人民公園跳舞的人們

冬日午后的人民公園,遠遠就傳來了歡快的音樂聲,人們在暖陽下,盡情起舞,無憂無慮。你若路過見著,也會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

這座城市的最大魅力在于,不必苦苦找尋,就能收獲各種驚喜,讓人第一次踏足便能愛上。這就是延吉,包容、開放、安逸的延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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