樅陽名勝 | 柳峰山,樅陽的林海雪原
不錯,朋友你猜對了,今天我要講的是柳峰山的故事。至于為何稱柳峰山名,傳說元末有個叫柳峰的人,穿釘鞋,挑千斤擔(dān),率眾上山,扎寨于其山頂,今存北門寨遺址,該山因“柳峰”這個人而得名。它是一座橫亙在樅陽腹地的大山,差不多就是樅陽縣的地理中心位置。你若站在樅陽縣版圖前,發(fā)現(xiàn)版圖像是雙手合捧的一個心型,那柳峰山則處在雙手接縫的正上方,其下方是煙波浩渺的白蕩湖,這湖水仿佛從雙手間瀉空。
柳峰山是樅陽域內(nèi)中部最高的山,右側(cè)不遠處是浮山,之間有條羅昌河;左側(cè)則與白云巖隔沖相望,之間有條楊市河,兩條河水都歸于白蕩湖。另據(jù)傳,漢武帝所封的陰安侯封地位于柳峰山西麓,當(dāng)?shù)孛耖g歌謠:“章莊府,魯莊縣,皇家沖,金鑾殿”,有些地名還在,有的尚有記載,縣文物部門在陰安古城舊址周圍發(fā)現(xiàn)漢墓群,這些傳說也好,記載也好,考古發(fā)掘也罷,至少能證明這里曾是一座古代城池,且規(guī)模宏大。想當(dāng)年,這里曾位于東海之濱,土地肥沃,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便利,也足以養(yǎng)活這方百姓,同時靠山臨水,軍事位置優(yōu)越,自是建城安寨的理想場所。
六月中旬,我們從柳峰山西麓的柳西村境內(nèi)成功登頂。
回城后,山間的松、楓、藤、泉、巖、洞、風(fēng)、蝴蝶等等,這些字詞無不在眼前停留。于是,寫寫停停,改改刪刪,在未成稿前,我都不知道它會以什么模樣呈現(xiàn)在親愛的你面前。只是時間已從初夏來到深秋。
空留老虎洞
多年前,我曾就讀過的白石初中就位于柳峰山的西面,與柳峰山相距不過兩三公里地之遙。那時坐在教室里一抬頭就是這片群山,少時的我常常望著發(fā)呆,那么一大片群山間,山上會不會住著神仙?
工作后,查閱志書,我找到了以下這段話,“柳峰山,原‘四白兩金’白石、白柳、白湖、白梅、金社、金渡環(huán)于四周,巍峨高聳,重峰疊嶂,怪石崢嶸,共由四大高峰所組成,第四峰為最高峰,海拔456米,青峰如鍔,直刺蒼穹。山脊有巨石自然排列,如蜈蚣形,有頭、腳、尾,約百米長,名‘飛天蜈蚣’。”
如此神秘、美麗的動物盤亙在山巔,該是何等氣派。它足下是翠綠的林海和潺潺的溪流,眼皮底下是蔥蘢的沃野和繁盛的村莊,極目處水天一色的湖水和長江,或許它還看見蕓蕓眾生的我們,也或多年前曾遠望過它的那個我。
于是,六月間,我們躬身前行,拜訪大山。
給我們帶路的是位大爺,快七十歲了,家就住在山下,對山中的一草一木、地形地物了然于胸,他說每到冬春季他都帶外地人上山,有時一個月上山二十趟,可見是個好向?qū)Я恕?/p>
沿著一條山澗前往,這條澗的上方是老虎洞,老虎洞就在山半腰處,說白了這山澗就發(fā)源于老虎洞。
澗溪陡峭狹窄,溝深壑險。山澗西側(cè)茅草密布,荊棘遍地,已無路跡,我們只好沿著山澗的東側(cè)上山,說是路,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卵石堆積,周邊草叢淺一些罷了。今年天旱,雨水偏少,山澗無水,只是一些沖刷留下的深坑內(nèi)有一點積水,個別處也能聽到幾點滲水滴聲。
逾過幾片莊稼地,不幾時就行進山中了。果然不出所料是座大山,山上林木繁茂,高大的楓樹高過數(shù)丈,樹干一個人合抱不過來,穿行在林海里,想到了一句語詞“古木參天,陰翳蔽日”,誠然此時是個陰天,林中并無樹葉婆娑,斑斕光影。
林間灌木不多,就連山中常見的蕨菜都很少。卻生長著藤條,纏繞在楓樹上,幾乎是每棵楓樹旁都有一根藤條,像是一對對夫妻。藤條粗碩,直徑可達碗口大小,有的藤條纏繞楓樹太深,竟與樹合二為一了,象是合歡之景。向?qū)Т鬆斶?a href='/pashan/' target=_blank>爬山邊講解,這藤條分好多種,這是葛藤,葛粉就是藤條打碎做成的,葛粉可是山珍佳品,潤肺養(yǎng)顏的;這是柴藤,洗不出粉的,連野豬都不吃的。最為幸運的是,在老虎洞下方,發(fā)現(xiàn)了一根首烏藤條,絳色莖干,向?qū)Т鬆斦f這可是上好的首烏了,很名貴的中藥材,值錢的很,并在旁邊作了記號,說是等下半年來時好找。
有一段山澗,兩側(cè)全是沒過人頭的茅草和荊棘,人在里面竟分不出方向,真的迷路了。向?qū)Т鬆斣谇皳]舞著鐮刀,一手抓緊茅草,一邊砍伐掉前方的灌木叢,時不時的駐足,在辨認方向,他一句話一直在嘴邊,“這老虎洞就在頭頂上方”——非常的確定。并不時回過頭招呼我們,要注意安全,“你們這個時候上山,很少的啦,你看這山上草木都發(fā)青了,路都遮蓋了,這時候上山,要是不熟悉路途那就是瞎摸,上不了山的。這山,大都是等秋天后,樹葉下架了,上山的多,那時路好走些,就算沒路眼睛也能望得見?!?/p>
真的難為大爺了,讓他為我們這幫年輕人操心。
不過在行進中,我倒是發(fā)現(xiàn)一個秘密,就是大爺總是朝山體上方移動,不斷的試踩著所謂的路。透過軟軟的縫隙和光,我看到了,茅草的下方,其實就是萬丈深淵,這些茅草是趴著長在絕壁上的,我們就是抓著茅草繞過這天路的。別說,要是等到秋天,這茅草真的謝了,沿這懸崖邊爬山,還真的害怕。
約摸攀爬了一個鐘頭時間,爬到了山澗的盡頭,就是兩山夾一溝的源頭,洞口扁平,寬有一丈余,高不過一米,而縱深超十米,象極了青蛙嘴,向?qū)Т鬆斦f這洞就是老虎洞,以前住著老虎?,F(xiàn)如今變成野豬的窩了,老虎早就沒有蹤跡了。
我貓著腰,來到洞中。卻見洞后壁黝黑如漆,然穹頂紅褐如新。
洞內(nèi)零星的苔蘚附著在潮濕的浮土上,幾株小小的幼木從石縫間拔起,晶瑩剔透的放著光亮,透視青脆脆的桿子,桿莖里的經(jīng)絡(luò)、血管乃至骨頭一一伸展開來,只是一瞬間,我被擊破,一種靜美迷蒙在洞中。光線黝暗的深處,洞內(nèi)水聲幽幽,滴答滴答聲,在洞里回音,如蟲鳴,如低泣。
這是歲月的水滴在人世間的風(fēng)中,也許是的。
老虎洞口,一叢金銀花藤條似簾幕輕掩,或如瀑布傾瀉,掩蔽了這間石屋,塵遮了里面深藏歲月的秘密。地上軟荇蔓延,芳草萋萋,蛛絲疏織,偶有蚊蟲翻飛。一切在明示我,這老虎、野豬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勇士,應(yīng)酬太多,好久沒有回家了。
亂 石 穿 空
從老虎洞至峰頂這一程,說是爬山,或說攀巖更適當(dāng)。
山體似乎商量好了,以老虎洞為界,洞口下方的山間,山體豐腴,山林碧綠如海,如同原野里的麥苗,綠油油,漫無邊際。綠海淹沒了山溪、山徑、藤條、松楓,淹沒了我們的欲望、軀體、理想,淹沒了這片靜寂的時光。
洞口以上的山體,多是巖體,稀疏的長著幾叢灌木,野山茶長滿著青青的果子,毛栗樹長在石縫間,全都是一簇荊棘、一叢野樹,就連剛剛在山溪邊瘋長的芭茅草,此刻也是瘦弱枯黃。
想到了一段旅程,山草從山腳攀爬到山巔,如同人的一生,山腳時是少年,而到達山頂時卻已年暮。
沿著近乎90度的山體攀爬,除了膽大,更需體力。巖石間貧瘠的薄土砂層間生長著一簇簇茅草或雜樹,它們瘦弱低矮,但風(fēng)骨勁道,我們爬山更多的是抓住它們,或腳蹬凸起的山巖躬身潛行,或四肢匍匐在石頭上手腳并用而行,山巖上浸濕了我們的汗水。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山巔似乎有個什么東西在召喚著我們,讓內(nèi)心更近的奉獻給山巔,山巔上會有我們想見的風(fēng)物,或風(fēng),或巖,或什么都沒有的沒有……
當(dāng)我登上峰巔時,正值正午。
這就是常指的柳峰山第四峰,最高峰。向?qū)Т鬆斪谝粔K石頭上,吸著煙,任我們一行在巨石間尋找著,山之巔是何等的風(fēng)物?第三峰遙距一百多米遠,遠望過去感覺第三峰比此刻我們腳下的第四峰要高些。而向?qū)Т鬆攬猿终f這峰是最高峰,多年前還有一座三角鐵塔立在這里。曾學(xué)過測量,我是知曉的,這里就是柳峰山的正頂。感覺第三峰更高,可能是第三峰更尖峭,更貧瘠,更荒蕪,從而給人的視覺一些突兀罷了。
我凝望著眼皮底下的這塊巨石,石頭無語,像是一位經(jīng)風(fēng)沐雨的老者,遍體鱗傷,石頭已龜裂開來,似豆腐被刀切開,一片片的。透過縫隙,我看見了巖石的血管和骨頭,那么的新鮮,閃著潔凈的光芒,它是柳峰山一道天眼,連接著風(fēng)、雨和陽光。誠然巖石表面是黝黑的,且滿布苔蘚,一兩處巖縫間卻長出一簇灌木,倔強的包裹著山頂?shù)娘L(fēng)雨,給衰老的巨石一絲陰涼。
山巔處,一只蝴蝶悄然無聲的來到,圍繞這塊巨石,上下翻飛,配合著我拍下一張張鏡頭,我不知這是怎樣的一種靈性動物,在正確的時間來到正確的地點,于是,我拍照夠后,坐了下來,靜靜的對視著它,色彩鮮艷的的翅膀,黝黑的巖面,翠綠的灌木,空曠的背影,我空落落的心情,構(gòu)成了此刻柳峰山巔的江湖。
正午時分,山巔靜寂,連剛才還有的微風(fēng)也停歇了。陰沉沉的天空下,人格外的燥熱。巖縫間的灌木叢也寂寞的站立著,象是歡送我們這撥不速之客,吝嗇得連手都舍不得握一下。
此刻山中的林木,像是迷漫了一層雨霧,勾勒出一幅混沌的寫意,起伏的山巒、靜如暮色的原野,一切如熟睡中的大海,悄無聲息。
是否有一種可能,時間會給予我豐滿的柔情,在這初夏時節(jié)卻等待了下雪的冬日,若那時有幸再登峰巔,這片林海豈不變成雪原!
只是需要我們等候,需要足夠的耐心。
而我,卻在想著那雪中的亂石穿空。
作者簡介
吳志龍,供職于樅陽縣國土資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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