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歌：古代粵地漁家人的精神家園

咸水歌是廣東漁民操廣州方言演唱的一種漁歌，又稱咸水嘆、嘆哥兄、嘆姑妹，是粵語方言地區(qū)流傳最廣的歌種，是漁家人自娛自樂的一種歌唱形式。主要流傳于中山、斗門、番禺、順德、東莞、臺山、珠海及廣州等地，又因各地生活勞動的方式不同和方言差異而形成各地不盡相同的歌腔。此外，廣東沿海其他地區(qū)如陽江、電白及香港長洲島、澳門等地有與“正宗”咸水歌曲調相近的漁歌。這些地區(qū)由于長期同大海打交道，因而又稱“咸水歌”，有獨唱、對唱等形式。

大良回蕩著久違的“咸水歌”

2007年4月19日，大良舉辦“咸水歌墟·水鄉(xiāng)情”音樂沙龍活動。有關負責人表示，希望通過沙龍的形式讓更多的人關注順德的鄉(xiāng)土文化，通過發(fā)掘鄉(xiāng)土文化，傳承鳳城文化精髓，厚積大良的文化底蘊，提升大良的城市品位。

當天，橋頭榕樹下，擠滿了男女老少，他們都是來“趁咸水歌墟”，其中不少還是咸水歌高手。幾個阿婆結伴坐在樹頭邊的石凳上，她們或梳發(fā)髻，或留長辨，穿襟衫、闊腳褲。說起咸水歌她們就來勁，爭相要小試歌喉。梁大好婆婆說，她們年輕的時候咸水歌就像現(xiàn)在的流行歌曲，個個都愛唱，他們結婚唱、插秧唱、生仔唱、逛街唱、吃飯唱，反正即使是很瑣碎的生活小事，他們都唱出來，如果趕集遇上老朋友，更是非要拉上一曲不可。

歌墟上，一些平時少聽咸水歌的人們想即場考考這些歌手們。一位年輕的男士建議，讓坐在歌墟臺上的阿婆或阿嬸們即興唱一首描寫現(xiàn)場的咸水歌。問題一出，臺上一位阿姨就主動請纓：“新滘是個好地方咧，一河兩岸好風光咧，社區(qū)活動搞得好呀咧，個個睇到好開心咧……”歌聲剛落，臺下叫好聲一片。一名80歲的老婆婆介紹說，自己打小就跟著老一輩的人學唱咸水歌，已經(jīng)唱了60多年，以前（上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人人都愛唱咸水歌，但如今咸水歌就很少人唱了，“不要說會唱的人，現(xiàn)在連喜歡聽的人都越來越少了，以前聚會大家都唱咸水歌，現(xiàn)在大家都去卡拉OK了?！?/p>

“咸水歌”形成的歷史土壤

“咸水歌”的歷史可追溯到東晉時代，至今有1000多年的歷史。據(jù)考證，疍，原為河岸的意思，疍民原意為居住在河岸邊的人們，后來引申為對水上人家侮慢的名詞。所以，“疍民”并不是僅僅是某一居民“種類”的總稱，其中還包含了無端蔑視與不屑。從中，我們很容易“聞”出，所謂“疍民”的生活，—定是苦澀的。

水上居民也一度被“浪漫”地稱作“水上吉卜賽人”。他們居無定所，在水上從事打漁、擺渡、運輸、游艇等工作，過著“四海漂泊無定處，終年勞累終年愁”的生活。東晉元興二年（403），農(nóng)民起義領袖盧循率師浮海南下，攻克廣州城。后來盧循失敗，部族大多蒙難，也有少數(shù)乘船逃難漂泊成為水上人家。當時，統(tǒng)治者殘酷地約法三章：不準上岸居住，不準讀書識字，不準與岸上人家通婚。一千多年過去了，這種清規(guī)戒律延續(xù)下來，水上人家也逐漸演變成為特殊階層，形成獨特的生活方式和習慣。

舊時，廣州的東山一帶多住權貴、軍界要員，西關一帶多住富賈，而河南一帶多住水上人家（疍民）、漁民、乞丐；北邊多住農(nóng)民、手工業(yè)者。一個“賤”字，將廣州河南一帶“疍民”的全部辛酸與恥辱予以濃縮概括。生活的樂趣，在我們看來，確實是水上居民的一種奢望。那么，對于水上居民而言——從一定意義上來說，其生活水平應當遠遠超過遠古人類——“歌”自然而然地就進入了他們的生活，成為他們日常而瑣碎的生活中一劑精神猛藥，讓他們得以保持高昂的精氣為神，不至于被苦難所擊倒。這就是“咸水歌”，它是一種自古就流傳的白話漁歌。廣東沿海一帶長期同大海的咸水打交道，想必咸水歌中的“咸”字因此而來。

在水上居民上岸定居之前，咸水歌對他們的生活而言，絕不僅僅是“重要”一詞所能概括的，至少要用“不可或缺”來形容。所謂“人總是要有一點精神的”，那些在生活的河流里世代飄蕩，瞬間被淹沒的人們，那些目睹岸上人們的幸?？鞓范鵁o法享有的人們，在面對物質生活、精神生活與感情生活多重缺乏的困境時，也只有大吼兩聲不成調的咸水歌，以表達自己對于人生際遇的憤怒，或傳遞自己熱愛生活與生命的純真感情——而這些也許便足以支撐他們活出精彩，活出幸福的生活信念。

“咸水歌”漸行漸遠

上世紀60年代，廣州市人民政府撥出?？?500萬元在濱江路一帶修建了58幢樓房，使2600多戶水上居民全部遷到陸上居住，水上居民自娛自樂的“咸水歌”也告別了小艇，成為傳統(tǒng)節(jié)日的特別節(jié)目。隨著歲月的變遷，至今能唱傳統(tǒng)“咸水歌”的水上人家似乎漸漸離我們遠去。目前能唱傳統(tǒng)咸水歌的不超過10人，且大多年事已高。外來文化的大量涌入和年輕一代文化意識、價值取向的改變，使咸水歌的生存環(huán)境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中山坦洲大沙田水鄉(xiāng)，是高堂歌、咸水歌重要發(fā)源地，咸水歌在坦洲有著三百多年的歷史，其唱腔、唱法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演變，具有獨特的韻味。據(jù)該鎮(zhèn)的老人們回憶，過去坦洲鎮(zhèn)男女老少傳唱咸水歌，鎮(zhèn)上舉辦過大型的水上民歌盛會和大型的水上歡樂節(jié)，大家紛紛傳唱咸水歌。咸水歌曾經(jīng)唱到了北京。過去坦洲10多個村，村村都有村民自發(fā)組織的咸水歌隊伍，最多的時候，全鎮(zhèn)傳唱咸水歌的人數(shù)占九成以上，達4萬人。近年來，傳唱咸水歌的隊伍已經(jīng)越來越少，處于瀕危邊緣。

有關方面調查顯示，當?shù)囟鄶?shù)人已不知咸水歌為何物，咸水歌的瀕危狀況可想而知。一些原水上居民的后代也不懂此歌。造成此現(xiàn)狀的第一個原因是新一代水上居民上岸居住后，沒有繼承“咸水歌”；第二個原因是過去水上居民的社會地位低下，其他人不愿意唱“咸水歌”；第三個原因是“咸水歌”為一種口頭文化表現(xiàn)形式。過去水上居民大多不識字，較難形成曲譜文字等；第四個原因是有的老‘咸水歌’雖然是用廣州方言演唱，可是連老廣州人也都聽不懂，別的人就更加難以聽懂了。

保護文化遺產(chǎn)任務重

為了不使“咸水歌”這傳統(tǒng)的嶺南文化流失，廣州濱江街多次舉辦“咸水歌”推廣座談研討會，并先后成立街“咸水歌”演唱隊、老人“咸水歌”演唱隊和青少年“咸水歌”演唱隊，定期舉辦“咸水歌”培訓班，開展“咸水歌”欣賞會、“咸水歌”比賽等。目前全街道各類“咸水歌”隊伍大約有300多人。去年，青少年“咸水歌”演唱隊表演的小組唱《濱江好》、《大搬家》還在廣州市文化站第二屆文藝匯演中獲得二等獎。

業(yè)余音樂人劉學東是目前唯一幫街道撰寫“咸水歌”的藝人，他已經(jīng)譜出《濱江好》、《大搬家》、《富而思進斗志昂》、《珠江河畔景色好》等７首新“咸水歌”?！跋趟琛备柙~目前已經(jīng)創(chuàng)作了100多首，但是，就只有劉學東在譜曲。劉學東說：“現(xiàn)在找人切磋‘咸水歌’譜曲都非常難，真的希望多些音樂人參加‘咸水歌’的創(chuàng)作，將這個傳統(tǒng)的嶺南文化保留下來，發(fā)揚光大?！?/p>

2006年，坦洲鎮(zhèn)委鎮(zhèn)政府撥出?？钔诰?、培育咸水歌，同時實現(xiàn)了“雙喜臨們”：5月20日，國務院正式公布首批518項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名錄，坦洲代表中山申報的《中山咸水歌》榜上有名；10月12日晚，坦洲著名民歌手梁容勝之子梁社金和吳容妹演唱的咸水歌《對花》，應邀參加中央電視臺在北京舉行的“CCTV——2006中國民歌歌舞盛典”并演出成功。

坦洲還向民間征集咸水歌的有關文獻資料及請專家論證等，興建了全省首家以咸水歌文化為主題的陳列館。該館由數(shù)個部分組成。其中文字展出部分著重介紹了坦洲民歌的歷史發(fā)展進程及特色；圖片展覽則記錄了一些與民歌有關的珍貴歷史圖片。民歌手稿展示了過去保留下來的一些有價值的民歌歌詞，都是用手抄形式保留；視聽展示主要是記載坦洲民歌發(fā)展史、唱種、唱腔、唱法的VCD及一些民歌手的錄音資料；還重點介紹幾位重要的民歌手的生平事跡及歌唱特色。坦洲鎮(zhèn)還收集、整理了大量有關坦洲民歌發(fā)展的歷史資料，組織現(xiàn)有的著名民歌手，攝制了一張記載坦洲民歌發(fā)展史、歌種、唱腔、唱法和歷屆民歌盛會的“民歌之鄉(xiāng)———坦洲”紀實VCD，均為坦洲民間藝術保存了珍貴的歷史檔案。

坦洲鎮(zhèn)相關負責人還表示，將把坦洲民歌與當?shù)?a href='http://m.239364.com/' target=_blank>旅游業(yè)、商業(yè)規(guī)劃結合起來，為坦洲民歌這一傳統(tǒng)民間藝術賦予更鮮明的時代特色，讓其在新的歷史時期煥發(fā)出更蓬勃的生命力。

陳列館只是傳承挽救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五年計劃的第一步。今后幾年內，坦洲將出版咸水歌專集；并將民歌引進課堂，要讓坦洲20家中、小學，２萬名學生系統(tǒng)接受民歌的教育，要求每個在校學生至少學唱兩首民歌——一首咸水歌，一首高堂歌。未來，還將設立民歌發(fā)展基金，用作民歌研究、改革、創(chuàng)新發(fā)展和資料收集、整理以及與民歌發(fā)展有關的活動，同時建設一支民歌創(chuàng)作隊伍、建設村級的演唱隊伍。

GUANGZHOU ROMANCE MUSICAL INSTRUMENTSCO.,LTD.

Hash:6f328f7966c3d48fa2216cf9decc35f3d64a64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