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滿腹經(jīng)綸，他還有一身風骨

“莞事流芳”70個東莞故事

獻禮新中國成立70周年系列

東莞，是廣東省歷史文化名城，是嶺南文化的重要發(fā)源地、中國近代史開篇地、華南抗日根據(jù)地和改革開放先行地，擁有獨特的嶺南文化。從虎門銷煙到東莞智造，東莞印證了中國百年的求索和成就，實踐了敢為人先的“東莞行動”，創(chuàng)造了舉世矚目的“東莞奇跡”，演繹了精彩生動的“東莞故事”。

在慶祝新中國成立70周年和人民政協(xié)成立70周年之際，由東莞市政協(xié)指導，東莞公共外交協(xié)會與東莞市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共同主辦“莞事流芳”70個東莞故事獻禮新中國成立70周年宣傳活動，以此謳歌先烈先賢，禮贊志士能人，傳頌為祖國發(fā)展作出重大貢獻的人們，同時增強廣大人民的自強意識和愛國情懷。

——編者

導讀

容庚出生于清末莞城的一個書香門第，是一代學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突出代表。

容庚：東莞學人的風骨

穿過運河，往前直走，再拐過幾條幽深的街巷，就到了振華路。旨亭街8號，1894年9月5日，一代古文字大師容庚在這里降生，并在這里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歲月流轉(zhuǎn)，而今這里已作為“東莞市文物保護單位——容庚故居”保護起來，不時有人走進這棟屋子，細細打量著屋子里的點點滴滴。

靜靜地走在容庚故居，看著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容庚出生書香門第，祖父容鶴齡是清朝咸豐年間的舉人，曾任東莞龍溪書院及順德鳳山書院山長。容庚十五歲喪父，也就是在十五歲這一年，跟隨四舅鄧爾雅習《說文》，這點燃了他對金石的興趣。

容家雖然是東莞有名的書香世家。然而，年少的容庚卻十分叛逆，他喜歡賭博，紙牌、麻雀、骰子無所不通，連象棋也拿來下注。甚至，這個日后的大師還學會了抽鴉片、酗酒。無奈，他的母親為此屢屢搬家，并有意識把家安在學校附近，以求讓容庚耳濡目染學習之風氣。后來，容庚在回憶這段經(jīng)歷時寫道：“余之不終于墮落者，母之教也?！?/p>

容庚故居

1917年，23歲的容庚在東莞中學畢業(yè)后，被聘為教員，講授國文和文學源流等課程。教書之余，容庚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自己酷愛的金文上，夜深人靜之時能看到他挑燈夜讀的身影，日復一日，28歲時他終于編撰成1200余頁的《金文編》。捧著這本厚厚的《金文編》，容庚內(nèi)心安靜了許多。1922年６月，28歲的容庚淚別妻兒北上京都，希望增補《金文編》以成定稿。他帶著三冊《金文編》稿本，專程去天津求見大名鼎鼎的羅振玉。羅振玉是“甲骨四堂”之首，對金文也有研究。他看到容庚《金文編》稿本，對這位遠道而來的后輩十分賞識。兩人傾談三四小時絲毫也不感到倦意，反而愈聊愈興奮，羅振玉鼓勵他“務(wù)竟其成”，容庚感覺如沐春風，樂而忘倦。這次天津之行，容庚把羅振玉當成恩師。

1925年，在羅振玉的積極幫助推薦下，容庚的《金文編》順利得到出版發(fā)行。最重要的是羅振玉還介紹他入讀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研究生，他給北大教授馬衡寫信推薦容庚。“容庚新從廣東來，治古金文，可造就也”之語。羅振玉在推薦信中如是說。天津一行，羅振玉成了容庚一生的貴人，改寫了容庚未來的人生路。

容庚被破格錄取為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部研究生，師從王國維。王國維對容庚的學術(shù)研究同樣幫助很大。1923年王國維為商承祚《殷墟文字類編》作序時，稱他所見當今治古文字的青年僅四人：唐蘭、容庚、柯昌濟、商承祚。兩人過從甚密，時相切磋，亦師亦友。

1926年，容庚從北大研究所國學門畢業(yè)后，任教于燕京大學，次年即破格晉升為教授，這是容庚教學生涯的開端。容庚崇尚陳寅恪先生倡導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

青年容庚

作為一代學人，容庚不僅在學術(shù)上擁有至高的地位，而且在交際中也有著崇高的風范。

1945年抗戰(zhàn)勝利后，傅斯年代理北大校長，堅決不聘抗戰(zhàn)期間未隨學校南遷而留在日軍占領(lǐng)下的“偽北大”的教員。雖然與傅斯年有師生情誼，但無論容庚如何申辯，還是被開除了。次年年初，容庚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北京。但沒想到，三年后的1949年，曾開除他的北大代理校長傅斯年在被列為戰(zhàn)犯時，容庚在學術(shù)上仍能對傅斯年做到實事求是。他對學生說道：“殷商族實出自東夷，傅孟真先生有其精妙之論矣，學之者切不可等閑置焉。”現(xiàn)在看來，容庚當時敢說這話，不僅有學術(shù)風度，更有學人風骨。魯迅先生說：“落井下石是一種非常不仁義的做法，嚴重違背做人原則，非大丈夫所為。”一個戰(zhàn)犯在當時，哪怕是被點到名字，大家也都像躲瘟神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容庚反而說起傅斯年的好，由此可見容庚的勇氣。更重要的是，他沒迎合上意，對傅落井下石，反而逆行，實事求是地予以肯定，可見容庚的學術(shù)風度和知識人的風骨。還有在批斗胡適的運動中，容庚喊出了：“還胡適以真面目?！彼J為胡適尊重證據(jù)，主張凡評定事物要拿出證據(jù)來，這和毛主席提倡的實事求是精神是一樣的。

1946年，容庚南歸，任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兼主任。四十年代初，南方綠草茵茵、在嶺南大學的九如堂，那是一座兩層的小樓，深綠的琉璃瓦頂，暗紅的磚墻，里面大概有兩百平方，外面是四季常青的花園，容庚就住在這里。他每天除了教學，就是埋頭做學問，研究他鐘愛的青銅器。1952年，嶺南大學并入中山大學，容庚任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他住到了康樂園。

由于學術(shù)氛圍和政治環(huán)境的變化，容庚無法致力于自己長期經(jīng)營的彝器銘文研究，甚至也無法進行正常的學術(shù)研究。容庚將興趣逐漸轉(zhuǎn)移到書畫碑帖上來，寫出過《叢帖目》《頌齋書畫小記》這樣的重要著作，但他常常對人說，自己“解放后一個字也沒有寫過”。因為，他賴以生存的學術(shù)土壤已不復存在。

1958年，中山大學中文系的董每戡、葉啟芳等教授被打為“右派反黨小集團”，容庚為他們奔走呼吁。學校領(lǐng)導警告他：“容庚，你已經(jīng)到了右派的邊緣！”他坐在臺下大聲回應：“我退休！”1966年５月，全國都在批判吳晗、鄧拓。此時，“不合時宜”的容庚，竟然幫吳晗、鄧拓喊冤叫屈。換別人，怕是躲都來不及，他以為，“言者無罪，聞?wù)咦憬洹?，“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這不是防民之口嗎？這樣防民之口，只好掛個牌牌“莫談國事”了。就這樣，他成了中山大學第一批“牛鬼蛇神”被打倒了。之后，他的研究生們貼出了有關(guān)他的大字報——《堅決砸爛容庚這把“鬼鎖”！》，揭露其“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言論”，召開大家行動起來，“堅決砸爛這把‘鬼鎖’，宰掉這匹‘野馬’！把偉大的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1962年３月的一天，康生驅(qū)車到中山，探訪容庚，在康樂園傳為奇聞。康生是中央候補委員，卻在“黑石屋”里，與容庚談金石，談文物收藏和書畫鑒定，兩人因容庚所藏《蘭亭集序》是真是偽問題爭得面紅耳赤，令在座的大學領(lǐng)導目瞪口呆?？瞪粗厝莞膶W識和膽量，欣賞他的敢言，喜歡他無視權(quán)貴的風骨，鼓勵他去北京報考古訪學，并為他開出了介紹信。

《金文編》

《商周彝器通考》

《叢帖目》

頌齋書畫小記

1971年10月30日，批林批孔運動中，中文系教職工學習中央文件。容庚說：“斗爭斗爭，我心里一直不安，斗來斗去，莫須有。”“不說又不行，沉默就是反對，又一條罪狀！究竟怎樣做人好，如果七八億人都擁護，中國是無敵于天下的?？墒乾F(xiàn)在還有兩種人，把話悶在心里，不敢說話，這不是好現(xiàn)象。”“整天喊思想改造，越改造越壞?！?/p>

有人曾在批斗大會上揭發(fā)容庚，說他在解放前把貴重文物賣給美國人。他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有!那個鼎是假的，我是把假古董賣給美國人了?！贝搜砸怀隹冢菐腿讼仁倾读艘幌?，然后哄堂大笑，對他的批斗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學校要求大家學習政治，批林批孔。容庚卻說：批林就批林，為什么還要批孔？我“不批孔子，寧跳珠江”。這是何等的風骨。不僅如此，容庚還蔑視權(quán)貴，不隨風俯仰；敢言人所欲言而不敢言，表現(xiàn)出一位學人的錚錚鐵骨。

這就是容庚。一個在十年動亂期間備受迫害，身處逆境的學人，卻能剛直不阿，不講違心之言，不作背理之事。1983年，90歲的容庚逝世。

中大老校長黃煥秋在悼詞中說道：“他一生剛正不阿，不講違心之話，不做悖理之事?！边@就是容庚的真實人生寫照，也是后人對容庚最直白、最平實的贊譽。容庚是一代學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突出代表。

容庚不愧為一代國學大師，不愧為知識分子的楷模。他的交際情操和氣節(jié)、風度與風骨，永世留芳。

容庚書法

容庚書法

容庚書法

（供稿：東莞市文聯(lián)，本文作者：孫海濤）

“莞事流芳”70個東莞故事

獻禮新中國成立70周年

指導單位：東莞市政協(xié)

主辦單位：東莞公共外交協(xié)會、東莞市文學藝術(shù)界聯(lián)合會

協(xié)辦單位：東莞市作家協(xié)會、東莞市朗誦藝術(shù)家協(xié)會

聲明：本文旨在傳頌為祖國發(fā)展作出重大貢獻的人們，屬于社會公益?zhèn)鞑バ袨?。部分選用的圖片或引述的文字來源于互聯(lián)網(wǎng)，僅作為相應內(nèi)容的鏈接和印證，版權(quán)歸原作者所有，在此一并向為本文作出貢獻的人士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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