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的北大門:桂北重鎮(zhèn)黃沙河
桂林市全州縣黃沙河鎮(zhèn),地處廣西的北部,為湘桂水、陸要道的咽喉,今與湖南永州市零陵區(qū)相鄰。清朝乾隆三十年(1765)境內(nèi)驛道有8條,即自全州前經(jīng)全州鎮(zhèn)太平鋪、永歲深溪鋪、石月橋、丫岔鋪至黃沙河、獨田鋪(今圖田頭),接湖南零陵區(qū)界,全程36公里。不過,老官道不完全等同今天的國道。
黃沙河大橋飛架南北
黃沙河鎮(zhèn)名,一半緣于黃沙關,一半緣于湘江河。不過,也有人認為黃沙河之名緣于湘江河畔的黃沙灘。 關于黃沙河地名的來歷,《全州地名志》這樣介紹,因為東有黃土山,西有湘江河沙洲,故名。
在大橋上看黃沙河昔日渡口北岸
原黃沙河過渡公路
曾看了張力同志關于全州縣山角驛、古黃沙渡、黃沙關遺址的考證文章,他認為今黃沙河鎮(zhèn)的張家灣村與黃沙關、山角驛、張家灣村同在一處,且與黃沙鋪(今黃沙河)相距五里。個人認為他的考證比較嚴謹,認同他的學說。
山角驛地域
筆者懷疑大清地圖的三角便是指山角驛
有人將黃沙河鎮(zhèn)稱為“八桂第一鎮(zhèn)”,是因為它是從湖南從永州市零陵進入廣西所經(jīng)過的第一個鄉(xiāng)鎮(zhèn),又曾經(jīng)有一個古名關黃沙關,故又有廣西的北大門之稱。
北岸廢棄的碼頭
這是古人過渡的渡口,稱人渡
從這里過渡的是車,稱車渡
從徐霞客的游記看黃沙河。丁丑(公元1637年)閏四月初七日,徐霞客進入廟頭鎮(zhèn)。第二天便進入黃沙河鎮(zhèn),他對黃沙與黃沙河(黃沙鋪)都有一些記載:“西行三十里,午后,〔分顧仆舟抵桂林,予同靜聞從〕湘江南岸登涯,舟從北來,反曲而南,故岸在北。是為山角驛,地名黃沙。西南行,大松夾道,五里,黃沙鋪。東面大嶺曰紫云巖,西面大嶺曰白云巖。湘江在路東紫云巖西?!毕氡兀斈甑狞S沙關與黃沙鋪是一樣繁華的。
從徐霞客這段文字我們可以看出,明朝時黃沙關與黃沙河是有區(qū)別的,它離黃沙河約 2 公里多。守住黃沙關,便能保全州的平安。他這里說的“大松夾道”,便是明全州知府章復帶領全州百姓修建的“百里官松”。
黃沙河渡口的古樹
元朝至順元年(1330),元朝廷在連接中原與嶺南的驛道全州境內(nèi)設有3處馬站,黃沙河是其中之一。設有5處水站,黃沙河也是其中之一。明朝境內(nèi)陸路官道沿途設有15鋪,有兩處在黃沙河境內(nèi),即:樂林(今黃沙河的白茅村)、黃沙河。在清朝時,黃沙河仍是陸道上的驛站。在元、明、清三個朝代的全州歷史上,能同時成為驛站的地方,只有黃沙河,且歷史身為馬站、水站、驛站三者兼有的,在廣西恐怕也是非常稀罕的一個。而從明清驛站發(fā)展成為鄉(xiāng)鎮(zhèn)的,也僅有它與咸水兩個,若從元朝算起,則僅有黃沙河一個。
另外,在全州的著名古渡中,渡口兩岸都能同時成為碼頭的,也不過只有兩三個。但黃沙河卻有黃沙河東岸碼頭、黃沙河西岸碼頭。不過,黃沙河西岸形成街市要晚,是清末形成的。而東岸街市興建較早,在明朝時便形成了。
明嘉靖六年(1527年)移山角驛于黃沙關。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將黃沙關的山角驛站改設為山角巡檢司??梢娫⒚?、清政府,對黃沙關的建設比較重視。明朝進士、官至通政使的呂希周過有山角驛時曾寫有《入廣登山角驛樓》:“漓水漓山興不同,白云晴日對秋風。山樓徙倚長空靜,全楚雄鄰圖指顧中。”
大碧頭國際旅游度假區(qū)的賓澤義先生告訴客人,那里便是當年山角驛所在地
清朝時,黃沙河日益繁華。史載,乾隆年間 境內(nèi)圩市有14處;清朝末年,境內(nèi)圩市有12處;民國時期 境內(nèi)圩市有14處,黃沙河都名在其列。至今,黃沙河為全州縣的十八個鄉(xiāng)鎮(zhèn)之一,市場的繁榮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shù)厝苏f,這是當年馬過河處,稱馬渡。
當?shù)厝苏f這是當年馬過渡的地方
黃沙河是廣西的北大門,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歷代皇朝深知這一點,常在這里設兵把控,而這一帶也是全州戰(zhàn)事發(fā)生最頻繁的地方之一。 南明桂王朱由榔抗清,歷時 15 年,其中前 9 年在全州有戰(zhàn)事,在黃沙河一帶與清軍反復拚殺。
黃沙河大橋南岸東側
清康熙元年(1662)設全州營,置參將以下將領8名,隸廣西提督指揮。全州城設參將1名,分防8汛。其中州境黃沙河汛設外委1人,戰(zhàn)守(含水、旱)兵35人。這是常設機構。
康熙十二年(1673)十一月吳三桂叛清,次年出兵湖南,派兵二萬屯全州黃沙河,以控制廣西局勢。
咸豐二年(1852)四月,永州鎮(zhèn)總兵孫應照屯兵全州黃沙河,防堵太平軍入湘水路,當年太平軍入湘后該軍撤走。同年,陸路太平軍至蓑衣渡西岸,遇伏潰敗,余部且戰(zhàn)且退,奪舟渡過東岸。越黃沙河扁擔坳至湖南。
在黃沙河大橋看北岸
民國18年至19年,蔣桂戰(zhàn)爭爆發(fā),黃沙河一帶被兩軍反復爭奪。
民國時期,由于政局不穩(wěn),土匪氣焰囂張,縣內(nèi)土匪經(jīng)常在扁擔坳、黃沙河與湖南交界處等偏辟交通要道攔路劫持。民國18年6月5 日是“藥王菩薩生日”,零陵匪首羅小老三率30余人,裝成趕圩民眾,竟然襲黃沙河團務分局及街道,打死2人,捉去4人(后以500元光洋贖回) ,并搶去團務分局步槍18支。
黃沙河北岸供銷社用過的房子
1934年11至12月,湘軍第一路軍(司令劉建緒) 共計4個師,屯兵黃沙河至縣城一帶,以防紅軍進入湖南。
1944年9月,日本兵從廣西北部入侵廣西的戰(zhàn)斗首先在全州縣黃沙河打響。9月10日3時,由零陵來的日本步兵、騎兵100余人,向黃沙河右岸防守粟山的93軍守軍發(fā)起攻擊,被擊退。5時許,敵人占領紗帽嶺,主力由五古嶺、黃花嶺向93軍28團第1營駐守的巖門前、港底村一帶陣地發(fā)起猛烈攻擊。戰(zhàn)斗到11日3時許,我守軍斃傷敵100余人,但28團第1營也損失慘重,傷亡營長以下官兵250余人,該營陣地基本被日寇摧毀。這可能是93軍在全州損失最大的一次戰(zhàn)斗。
黃沙河北岸有小道西去
黃沙河古渡是解放大軍進入廣西的唯一渡口
黃沙河是湘桂古道上最重要的古渡之一,是湖南永州通往廣西必經(jīng)的渡口。它也是全州歷史上最重要的古碼頭之一。在全州歷史上最大的十個古碼頭中,只有黃沙河的兩岸同時設有碼頭,即黃沙河東岸碼頭、黃沙河西岸碼頭。
民國2年(1913年) 捐款籌建浮橋,4年竣工。橋長230米,由36只木船組成,橋兩邊用1萬公斤的鐵鏈穩(wěn)定諸船。民國33年日軍入侵,浮橋被毀。民國35年修復,用6只木船作為浮橋底梁,上鋪木板為橋面。
黃沙河民居
1949年,為了解放廣西,中央導演了兩場大戲,第一場戲是衡寶戰(zhàn)役。1949年9月,白崇禧率其所部20余萬人退至湖南衡陽、寶慶(今邵陽地區(qū)),憑借湘江、資水設下重兵布防,企圖阻止解放軍向西南進軍。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解放軍第四野戰(zhàn)軍和第二野戰(zhàn)軍第四兵團分東西兩路向敵發(fā)起迂回包圍。
戰(zhàn)役于9月13日展開,至10月11日,殲敵主力4個師,至17日戰(zhàn)役勝利結束,共殲國民黨軍4.7萬人。衡寶戰(zhàn)役是解放軍進入廣西前關鍵的一戰(zhàn),此戰(zhàn)役的勝利結束,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順利進軍兩廣、解放大西南打開了前進的大門。另一場大戲是組建廣西工作隊。
1949年10月,中央在河南抽調(diào)縣、市老干部去武漢,同時將華北大學的畢業(yè)生統(tǒng)一接收組建廣西工作隊。11月4日,廣西工作隊成員在武漢群眾樂園大禮堂開會。張云逸帶陳漫遠、謝福明(組織部長)前往廣西。廣西各市、縣的市委、縣委領導機構成員,也是在大會上宣布的,包括中共全州縣委員會的成員。解放后廣西第一屆縣級以上的正職領導幾乎都是從這里進入廣西就任的。
仍在使用的黃沙河古井
1949年11月16日,解放軍開始進入廣西全州黃沙河。敗退的國民黨軍雖然已經(jīng)放棄了黃沙關隘的防守,但在黃沙河古渡卻給解放軍制造了一個難題。
聽南下老干部馬飛說,廣西的北大門――黃沙河鎮(zhèn)是關系廣西解放關鍵的一個地方。當時解放軍先遣隊到達黃沙河湘江岸邊時,國民黨軍已經(jīng)敗退,河岸無人防守,但桂北游擊隊并不知情,所以沒有派人接應。而國民黨軍敗退時,已經(jīng)將浮橋炸毀。此處乃復為渡口。如果隨后幾十萬解放大軍來到這里過不了河,對追擊逃敵,解放廣西會產(chǎn)生嚴重的不利后果。這時,是湘江兩岸的老百姓起了關鍵的作用。
相傳明朝進士蔣應期的故居就在古井附近,可惜蹤跡全無。
解放軍先遣隊經(jīng)過宣傳發(fā)動,從全州鎮(zhèn)丙戍渡到永歲、黃沙河,直至廟頭趙家的湘江兩岸的200多民眾,調(diào)動80多艘民船(含少量湖南方面百姓支援的民船),前來架構鐵制浮橋,迎接解放軍大軍從黃沙河渡口過湘江,進入廣西。11月16日下午,第一批解放軍主力到達黃沙河渡口,滿路的解放大軍經(jīng)過浮橋,沿著桂黃公路向全州縣城方向開進。全州永歲美蓮村的民兵隊長唐關讓,曾撐船來協(xié)助解放軍過河,后擔任永歲鄉(xiāng)副書記。從11月16日開始大軍過渡,到11月18日止,解放軍進入廣西各地黨委領導、部隊人員、軍需物質(zhì)都過了河。馬飛說,由于有百姓的支持,解放大軍便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廣西,11月17日全州縣城解放,全州縣也成為廣西最先解放的一個縣。因此,解放初,外縣的同志便尊稱全州的同志為“老大哥”。
1981年至1982年建成黃沙河公路大橋,昔日湘桂重要的古道的黃沙河古渡,終于天塹變通途了!
蔣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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