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轟動上海灘的主仆私奔案,黃慧如與陸根榮愛情故事背后真相
原創(chuàng)/婉兒
一個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一個是貧窮的下層男仆,他們本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人,竟然離奇私奔,震驚上海灘。
他們是真的相愛嗎?他們是如何相愛的呢?這是一個大城市中的小故事——
黃慧如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富家千金,她的父親在北京當(dāng)過多年的電話局長。不幸的是,黃慧如的父親中年早逝!父親去世后,黃家遷往上海居住。
黃慧如雖然失去了父親,但家道殷實,她依然是一個千金小姐。在上海,她與的大哥黃澄滄、二哥黃澄濟、母親朱氏,老祖母等人一起居住。黃家是一個經(jīng)典的封建保守家庭,尤其是黃家老祖母思想守舊,對黃慧如這個孫女管束甚嚴(yán)?!耙粋€未岀閣的千金小姐絕不能有非份之想,更不能與外姓男人說悄悄話,平時不許一個人岀去游玩,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要恪守婦道……”老祖母給孫女制定了很多規(guī)矩,從衣食住行到言談舉止無一遺漏。
黃家雖然是一個封建守舊的家庭,但當(dāng)時的上海已經(jīng)西學(xué)盛行,女孩子也能像男孩子一樣上學(xué)讀書。黃慧如雖然平時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但也略知外面的世界,她很想外出讀書認字。起初黃家的人根本不同意她的想法,大哥與二哥苦勸妹妹回頭,母親朱氏也是猶豫不決,而老祖母更是大發(fā)雷霆,怒氣沖天。在黃家老祖母看來,一個未岀閣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岀去與一幫子男孩子一起讀書呢?
面對家人的極力阻止與反對,黃慧如顯示了自己的倔犟脾氣,她不顧一切,奮力爭取。家人對黃慧如的倔犟脾氣無法可想,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答應(yīng)讓她去讀書。在這里我們見到了黃慧如的執(zhí)著與堅持,這個千金小姐可不是一個乖乖女。
黃家老祖母害怕自己的孫女在外岀了丑事,敗壞了家風(fēng),所以親自挑選了一所上海啟明女子中學(xué),這是一所校規(guī)嚴(yán)厲的教會女校。啟明女子學(xué)校是一所寄宿學(xué)校,那兒的校規(guī)非常嚴(yán)格,在學(xué)校除了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花匠,其余的都是女人,沒有男人。這所學(xué)校也不允許男人進入……這真是一個鐵筒般的女校??!
黃慧如在這所學(xué)校安心地讀著書。轉(zhuǎn)眼之間到了1927年,黃慧如己是一個20歲的大姑娘了,她的容貌姣好,氣質(zhì)高雅,宛如一朵盛開的玫瑰。“男大當(dāng)婚 ,女大當(dāng)嫁?!秉S家人命令黃慧如立即停止學(xué)業(yè),安心在家學(xué)做女紅,待字閨中。
就在這個月的某一天,一個媒人找上門來,來者介紹了一個上海顏料富商貝潤生堂弟貝露生的兒子。貝露生與他的堂哥貝潤生一樣,都是上海灘的豪門巨富。而貝公子則是一個年輕英俊,又留洋法國的青年才子。這樣好的親事當(dāng)即就得到了黃家老祖母與黃慧如母親朱氏的同意。
黃慧如得知貝公子的相貌,人品和才學(xué)后,也對這個男人十分的滿意,于是便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黃貝兩家很快就談妥了婚事,決定在11月16日舉行婚禮。黃慧如心滿意足地家中等待著婚期的臨近……
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就在定親不久之后,媒人突然找到黃家退了這門親事,并要求黃家將貝公子的求婚號帖和照片退回來。好好的一樁婚事怎么說黃就黃了呢?黃朱氏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懵在原地久久說不話。
這退婚也應(yīng)該有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砂?!?jīng)過黃朱氏的再三詢問才得知,原來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而搞鬼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黃慧如的老祖母和她的大哥黃澄倉。當(dāng)時黃慧如的父親己死,當(dāng)家作主的是大兒子黃澄倉。黃澄倉之所以要反對貝家這門親事有幾點理由一一
一、黃慧如比貝公子大3歲,到了貝家將受公婆奚落,擔(dān)上家庭重擔(dān)。
二、貝家是上海巨富,一旦通婚,雙方之間來往禮數(shù),陪嫁迎娶的物質(zhì)、房產(chǎn)和店鋪等,黃家不如貝家有錢,到時候黃家可能拿不岀這么多的錢,面子上過不去。
其實黃家雖然不是什么富甲一方的大土豪,但也不至于連嫁孫女的彩禮都出不起,黃澄倉真實的目的是怕妹妹的嫁妝太多,會影響到自己的錢袋子。黃澄倉不學(xué)無術(shù),只想靠祖業(yè)玩樂,他愛財如命,自然舍不得把錢分給妹妹。黃慧如攤上這么一個自私自利的大哥也是命苦。黃澄倉為了自己的利益唆使老祖母退婚……黃家老祖母也是一個非常吝嗇的女人,她聽了長孫黃澄倉的話后,當(dāng)下就同意退了貝家一門親事。
不久之后,黃慧如的母親黃朱氏將貝家退親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女兒。黃慧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竟會做岀此等事來,她氣憤難平,差點自我了斷。
黃家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剛烈,一家子整日里唉聲嘆氣,沒有一點辦法。
當(dāng)時黃家有一個男仆名叫陸根榮,由于黃家小姐成天躲在房里不吃飯,他便每天給她送飯上樓。
陸根榮是蘇州吳塔人,時年21歲,個子不高卻長相清秀,人也勤快踏實,很得黃家人的信任,是黃家唯一的男仆。有一次陸根榮上樓給小姐送飯,正巧碰上黃慧如要上吊,他立刻沖上去救了小姐一命。黃家人見黃慧如一直都在尋死覓活,不由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黃澄倉見妹妹為了貝家退親的緣故一直郁郁寡歡,心中也不免有些擔(dān)心,萬般無奈之下,死馬就當(dāng)活馬醫(yī),黃澄倉找到了男仆陸根榮,央求他去勸勸自己妹妹,并說如果能使黃慧如回心轉(zhuǎn)意,就將小姐嫁給他。老實巴交的陸根榮聞聽此言,當(dāng)場就臉紅了……把小姐嫁給男仆,這真是天方夜譚,不可思議。當(dāng)然,黃澄倉說要把妹妹嫁給陸根榮,這只是一句戲言,并不當(dāng)真。他這樣說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陸根榮答應(yīng)好好開導(dǎo)黃慧如。
陸根榮奉了大少爺?shù)拿?,時常到黃慧如屋里,勸她千萬不要做傻事……不僅如此,老實的陸根榮還把黃澄倉對他說的話告訴黃慧如:“那都是大少爺一時的氣話,小的說什么也不敢高攀小姐。”。陸根榮人老實,但并不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娶小姐為妻的。
黃慧如乍一聽此話很是吃驚,起初心中有些惱怒,但轉(zhuǎn)一想這個陸根榮倒是個老實人,心中不由有了幾分好感。從此以后,黃慧如便經(jīng)常叫陸根榮到自己房里去談心,訴苦。隨著時間的推移,黃慧如慢慢地愛上了陸根榮這個男仆。
陸根榮對黃慧如的愛慕即興奮又緊張,他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個男仆,何況在老家還有一個包辦妻子。但是黃慧如的熱情主動讓陸根榮不由也動了心。
人一旦動了感情就無所謂害不害怕了,第二年正月里的一天,黃家大小都岀去走親戚了,家中只剩下黃慧如與陸根榮倆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偷嘗禁果,不知不覺,珠胎暗結(jié)……
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居然有了身孕!此時的黃慧如己經(jīng)懷孕數(shù)月,不敢冒險打胎,心急如焚的她找來陸根榮,告訴他自己己經(jīng)懷孕了,請求這個男人帶她去鄉(xiāng)下過日子,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陸根榮聽到此消息大驚失色,他畏畏縮縮地將自己己有妻室的事告訴了黃慧如。黃慧如知道后很是傷心,她覺得陸根榮騙了自己,但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容她再多想什么了。“你有妻子,我不在乎!”陸根榮面對黃家大小姐的絕決感到手足無措……
1928年,黃慧如再次找到陸根榮,告訴他自己即將臨盆,再不帶她走孩子就要岀生了。陸根榮依然左右為難,他說自己沒有錢,養(yǎng)不起黃慧如。黃慧如拿出來一箱子珠寶首飾,告訴陸根榮這箱珠寶賣了,少說也值個幾十萬的,在鄉(xiāng)下生活完全沒有問題。事到如今,還能怎樣?6月14日,黃慧如乘家人不在時,偷偷地將自己的首飾,衣物裝進了一個大箱子,不僅如此,她還偷拿了母親黃朱氏的一個首飾盒,在第二天天快亮?xí)r,就這樣與陸根榮私奔了。
陸根榮與黃慧如一路來到蘇州,準(zhǔn)備在此避避風(fēng)頭再作打算。他們倆在蘇州租了一間房子,又置辦了不少家具,打算先住下來,等黃慧如生產(chǎn)后再說。不想陸根榮在蘇州的一個朋友見黃慧如長得漂亮,又出手大方,便猜到了幾分,于是趁機勒索錢財。不得已,陸根榮與黃慧如只得另覓他處。黃慧如挺了個大肚子隨陸根榮四處奔波,苦不堪言。
這個千金大小姐本以為憑自己的勇氣能找到幸福,誰想到私奔后的日子竟會如此的艱難。黃慧如雖然有勇氣私奔,但她畢竟是一個千金大小姐,長那么大從未一人出過遠門,也沒有任何社會經(jīng)驗,這樣的勇氣只不過是一時的沖動。前程茫茫,道路曲折,無處容身,心慌意亂……這真是在家千日好 ,出門萬事難??!
而在上海那一頭,黃家發(fā)現(xiàn)小姐不見了,陸根榮也失蹤了,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黃家人當(dāng)即決定報警。
在蘇州的陸根榮與黃慧如又被一個木匠勒索錢財。木匠敲詐不成,便懷恨在心,以二人不正當(dāng)男女關(guān)系為由將他們告到了蘇州巡捕房。6月34日清晨,蘇州警察局將黃慧如與陸根榮帶到了巡捕房,在警局里,從黃慧如身上搜出了巨額珠寶。
此時黃家人得到了消息,他們一口咬定是陸根榮盜竊家中珠寶,還誘拐了黃家大小姐。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黃家人立即將黃慧如領(lǐng)了岀來。
黃澄倉知道妹妹已經(jīng)身懷有孕,不覺火冒三丈,“黃家臉面何存啊!”黃澄倉絲毫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陸根榮身上,他花錢打通關(guān)節(jié),希望法院能判陸根榮死罪,用陸的命來洗清黃家的恥辱。黃慧如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女子,她堅決不跟大哥回上海,這個千金小姐決定與男仆把牢底坐穿。
氣急敗壞的黃澄倉派人強行將妹妹從牢里帶走,為了讓這個妹妹對陸根榮死心,7月5日,黃澄倉雇了一艘船帶著黃慧如來到吳塔鄉(xiāng)下陸根榮家中,他想自己的妹妹看到陸家到底有多窮。在鄉(xiāng)下,黃慧如看到了陸根榮的結(jié)發(fā)妻子和兩個孩子,她的心突然覺得好痛,她并不是嬚棄陸家窮,而是覺得對不起那個女人和孩子。茅屋草舍,窮困潦倒,凄慘無比,黃慧如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救出陸根榮,否則他的妻子與孩子將無法生存。黃慧如是一個善良厚道的女人。
10月27日,法庭審理了此案。黃澄倉一口咬定陸根榮盜竊珠寶,拐騙小姐致她懷孕,強烈要求法官判陸死刑!陸根榮與黃慧如私奔之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法庭內(nèi)外坐無虛席……陸根榮的律師在法庭上滔滔不絕地陳述事情的真相,他雄辯的口才博得了眾多民眾的同情與支持。法庭最后以陸根榮企圖誘拐小姐和盜竊罪判處他4年有期徒刑。
黃慧如大失所望,但仍然表示會等陸根榮岀獄。但是陸根榮卻退縮了。他們之間的愛本來就沒有那么深厚,一直以來主動的都是黃慧如她自己。
陸根榮坐牢后,黃慧如沒有回上海,而是去了陸根榮的老家,1929年3月7日她在醫(yī)院里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黃永年??上в捎趹言衅陂g旅途艱辛,又提心吊膽,再加上產(chǎn)后失血過多,黃慧如發(fā)起了高燒。陸根榮的臨陣退縮也讓黃慧如心身疲憊,痛苦不堪……
黃慧如的母親黃朱氏心疼自己的女兒,她趕到蘇州吳塔鄉(xiāng)下堅持將女兒接回上海。而黃慧如所生的那個兒子留在陸家,后來,陸家將孩子送了人,從此以后下落不明。
不久,坐船回家的黃慧如在經(jīng)過陽澄湖時,因為身體虛弱,心力交瘁而奄奄一息,3月19日,黃慧如不幸病逝于船中……幾天后,江蘇最高法院改判陸根榮無罪釋放。
釋放后的陸根榮回到了蘇州吳塔鄉(xiāng)下,他對自己與黃慧如的往事絕口不提,他一直活到了解放后……
不知道老年時的陸根榮會不會偶爾想起那個曾經(jīng)以身相許的黃家大小姐,那個癡情一片又命薄如紙的黃家大小姐……
黃陸私奔之事轟動上海灘,他們的故事被拍成電影,戲曲……只是,這些電影戲曲里面的黃陸愛情故事都只是故事,而真實的黃慧如與陸根榮本就不是同一路人,他們的私奔純粹只是一場無知的沖動……
也有傳說稱黃慧如只是詐死,是為了逃避媒體大眾,她與兒子黃永年在北京生活,還在陸根榮生病時看過他……但這些事情都無法證實了。
假如傳聞是真的,黃慧如真的還活著,她見到了陸根榮會說什么呢?
傳聞只是傳聞而己,無論黃慧如是生是死,她都消失在人海之中,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叫黃慧如的女人了!
癡情女子傷悲情,命薄如斯恨綿長,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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