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賢印社 || 板橋先生的閑章及其篆刻作品賞析
前言
中國印,承載著中華民族輝煌燦爛的歷史文化,是一種文學、繪畫、書法、雕刻相結合的藝術。在古人的心目中,小小的印章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它象征權位,代表個人的誠信,還能寓意吉祥,抒發(fā)文人墨客的志趣與情懷,也可以是友人之間的高雅禮品。中國印集印石之美、雕刻之美、文學之美、字法之美、章法之美于一身,是中華民族貢獻給人類藝術寶庫的藝術珍品。
鄭板橋一生只畫蘭、竹、石,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節(jié)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其詩書畫,世稱“三絕”,是清代比較有代表性的文人畫家。代表作品有《修竹新篁圖》《清光留照圖》《蘭竹芳馨圖》《甘谷菊泉圖》《叢蘭荊棘圖》等,著有《鄭板橋集》。
鄭板橋是書畫大家,又是揚州八怪,他一生用過150多方印章,而閑章占了三分之二。
啟功先生在《論書絕句》第八十八則詠鄭板橋時說:“二百數十年來,人無論男女,年無論老幼,地無論南北,今更推而廣之,國無論東西,而不知鄭板橋先生之名者,未之有也?!?/p>
板橋先生如此名貫中西古今,也實在是人類文化史上的一個奇跡。為官十年,頗有政績,“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題畫詩》),百姓還曾為其立生祠。板橋先生是個奇人怪人,他的一生傳說特多,且詼詼諧諧、奇奇怪怪,很多讓人拍案捧腹,書畫作品更是領異標新。
在藝術上,板橋真是個天才,于篆刻一道,板橋先生稍稍涉足,即得三昧,并已名世,被秦祖永列為七家之一,西泠印社仰賢亭中位列第四。其印名既久為其官聲、詩名、書名、畫名所掩,然同時又藉官聲及詩書畫之名,一日千里。
“二十年前舊板橋”板橋的號大過他的名。后人以為板橋的號來自了劉禹錫的詩詞。錯矣,其實他的號來自于家門口的一座橋名。板橋在《自敘》中交代得很清楚:“興化有三鄭氏--其一為板橋鄭,居士自喜其名,故天下咸稱為鄭板橋云。”
“二十年前舊板橋”印文確實借用了唐人劉禹錫《楊柳枝》的詩句,全詩如下:春江一曲柳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曾與美人橋上別,恨無消息到今朝。詩詞抒發(fā)了風景不殊,而人事已非的凄愴情懷?!岸昱f板橋”有兩方印章,一是板橋的門人朱文震刻,一是李方膺的侄兒李瞻云刻。
“海闊天空”
板橋的字畫中常用這方閑章。印章為丁有煜所刻。奇怪的是丁有煜的書畫作品中也可看到這方印章,形制、大小、刀法完全一樣,可以斷定是同一方印。丁有煜,字麗中,號雙薇園主人,以竹、梅水墨畫及詩、古文、篆刻聞名于世。他比板橋長13歲。乾隆二十五年,六十八歲的板橋與少年時的同學王國棟同游南通,曾在雙薇園住了兩天。只能推測這 方印是丁有煜用了一陣以后贈給板橋的。
“修竹吾廬”鄭板橋愛竹,他刻有一方“修竹吾廬”閑章,以表現文人節(jié)操,高士情懷,他跋語云:“余家有茆屋三間,南面種竹,夏日新篁初放,綠蔭照人,置一榻其中,甚涼適也。秋冬之際,取圍屏骨子,斷去兩頭,橫安以為窗欞,用勻薄潔白之紙糊之,風和日暖,凍蠅觸窗紙上,咚咚作小鼓聲,于時一片竹影凌亂,豈非天然圖畫乎?”這簡直不是竹廬,而是神仙洞府了,不眼紅高樓大廈,華屋朱門,甘居竹廬,這位當過十年縣令的休干,真是一位能享受生活的藝術家。他從竹影中窺造物之奧妙,創(chuàng)作之靈感,自白說:“凡吾畫,無所師承,多得于紅窗粉壁日光影中耳?!?/p>
“思貽父母令名”他還刻有一枚閑章,印文為“思貽父母令名”,此句印文語出《札記.內則》,“父母雖沒,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這句話意思是,父母雖然去世了,如果要積德行善,想到這會給父母親帶來好名聲和美譽,就一定會去做,如果想做壞事,想到會給父母帶來羞辱,帶來污點,就一定不會去做。這是古代官員的道德感,古代文人的人生觀,反觀時下一些官員,別說讓其想到祖宗的名聲,父母的毀譽,為了一點蠅頭私利,個人欲望,早就連自己的臉面也不顧了。
他還有閑章“心血為爐熔鑄今古”,“青藤門下牛馬走”“癡絕”“師竹”“鄭蘭”,表達了他對藝術的刻苦追求,而“無數青山拜草廬”“雞犬圖書共一船”“乾隆東封書畫史”“紅雪山樵”“蘭竹石癖”“放情丘壑”“老而作畫”“硯田生計”“留伴煙霞”無不刻畫出板橋畫師的高潔情趣,風雅胸懷。
鄭板橋61歲辭官歸田,在家鄉(xiāng)興化筑一綠園,以賣畫為生,又當了專業(yè)畫家,他自刻一閑章曰:“富貴非吾愿。”
“閑來寫幅清風賣,不使人間造孽錢?!比碎g雖少了一介俗吏,卻出了一位大藝術家。
鄭板橋出身于書香門第,康熙末年中秀才,雍正十年中舉人,乾隆元年中進士,五十歲起先后任山東范縣、濰縣知縣計十二年?!暗弥炯訚捎诿瘛钡乃枷?,使得他在仕途對連年災荒的平民百姓采取了“開倉賑貸”“捐廉代輸”等舉措,這引起了貪官污吏、惡豪劣紳的不滿,被貶官。之后,他靠賣畫維持生活。鄭板橋的一生,經歷了坎坷,飽嘗了酸甜苦辣,看透了世態(tài)炎涼,他敢于把這一切都糅進他的作品中。鄭板橋的題畫詩已擺脫傳統(tǒng)單純的以詩就畫或以畫就詩的窠臼,他每畫必題以詩,有題必佳,達到“畫狀畫之像”“詩發(fā)難畫之意”,詩畫映照,無限拓展畫面的廣度,鄭板橋的題畫詩是關注現實生活的,有著深刻的思想內容,他以如槍似劍的文字,針砭時弊,正如他在《蘭竹石圖》中云:“要有掀天揭地之文,震電驚雷之字,呵神罵鬼之談,無古無今之畫,固不在尋常蹊徑中也?!?/p>
據說,鄭板橋早年學書相當刻苦,寫眾家字體均能神似,但終覺不足。有一次,他竟在妻子的背上劃來劃去,揣摩字的筆畫和結構。妻子不耐煩了,說:“你有你的體,我有我的體,你老在人家的體上劃什么?”這無意間說出的一語雙關的話,使板橋恍然有悟:不能老在別人的體格上“規(guī)規(guī)效法”,只有在個人感悟的基礎上,另辟蹊徑,才能獨領風騷。于是,他取黃庭堅之長筆劃入八分,夸張其擺宕,“搖波駐節(jié)”,單字略扁,左低右高,姿致如畫。又以畫蘭竹之筆入書,求書法的畫意。清人蔣士銓說他“寫字如作蘭,波磔奇古形翩翩”,生動地道出了“板橋體”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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