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云法師:《覺之教育》(十)佛陀教化的基本原理以?“人”為出發(fā)點
般若禪苑,圣恭 2019年4月13日攝于華梵大學。
前言
人類知識不斷發(fā)達;社會文化當然不斷發(fā)展,而人們對心身自我教育亦須因應加予調協(xié);尤以心靈攝養(yǎng),對生活過程與生命之安適與和諧;宜為有識之士所應注意。宗教固然是給予人安心立命;然而佛學之思想與精神,是有宗教的成份而卻又超乎宗教底含義,于大般若經(即摩訶般若波羅密經)、解深密經、楞伽經、大智度論、唯識論等可見之。佛教學說心靈調攝,如禪凈學行,應是對現(xiàn)世學說紛紛的時代;更且各說不一,自然影響了教育的重心,同時也影響青年的信念。因此佛教主體用并宏,教觀并重的宗旨。對于偏重一家學說,或偏于知識而忽略心靈,會導致思想不能與精神調融。人與人之分離隔閡;是由于心與物之不能達到互融互攝之化境,那就人與人之相處,難免貌合神離。如此則人生不易獲得安和與幸福,人群共處之社會亦未必理想安全。因思佛陀一生說教,無非以?“人”為出發(fā)點,佛陀研修冥想,亦不外參究為人解惑開慧;欲想解決人的問題,進而探究人生的秘奧,藉以發(fā)揮?“人”的大義(百丈禪師晚年教弟子種大義田,行大義路,做大義人)。故佛教一切經論皆為教人自覺覺他。
佛陀是有教無類的人群底大導師。佛學所說人性尊嚴,人身難得;佛陀教化人群珍重生命,對生存意義之可貴,對生活環(huán)境之具有喜悅和創(chuàng)造的力量,不斷尋求和開拓智慧光明寬大仁慈的人生大道,自由健步的走完這一生的歷程。我們真誠地推展覺性教育,希望充滿活力的方便施教,提擷佛陀的施教,藝術教育、歷史教育等;(如湯恩比(Arnold Toynbee )所謂:?“歷史回顧看教育”的教化),朝向覺性教化的佛化教育中,幫助青年在生命中開拓慧命。讓人群能及時各自燃亮心靈的慧燈,永遠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泰戈爾詩中有句話:莫忘記添油在你心內的明燈,他人也要光呢?這是終生教育底佛說的精進?“般若度”。因為教育、文化是不離,相互相彰,人與人的關系亦應依?“緣起”、?“互助”、?“無我”之佛教真理。使理解而且覺悟到人生宇宙,好像是一張互相交織,互相關涉的大網(wǎng)。因?“緣起”是說明?“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同時亦是?“此滅故彼滅”。因知互相為緣的關系,我們?yōu)槿朔?,也不過是為自己貢獻。佛教要從這意義上,發(fā)揮菩薩的悲智精神:?“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愿眾生得離苦”,(如此,自己也早已脫離煩惱而證般若的解脫空慧了。我們希望教內大德法師,和中外學者專家共同研究,發(fā)展現(xiàn)代佛教教育,在教育工作上,許多需要研究與注意之問題),但首先我們想在佛教經典中,采擷最適宜于現(xiàn)代學術文化教育所需之經義,從事具有科學性的編輯教材,藉以善導培養(yǎng)凈化思想和充滿悲情的活菩薩,多多出現(xiàn)于這多事之秋的人間。這是需集眾多的智慧和物質的協(xié)助,有望實現(xiàn)!
本文涉論本屆五項論題,佛陀是人類大導師,而一切經典和施教行為,無非為世間的種種教化,與社會學術思想,藝術陶冶的化儀化法。今日之科學發(fā)達,人與人之間縮短了距離,故現(xiàn)代國際佛教之研究,已經是世界性的會合。根據(jù)國際佛學者的報導:現(xiàn)在世界佛法教理已用二十七種亞洲文字表達,而今,也有十八種非西方文字記載。此外有歐美各種語文翻譯佛教經書,可見國際佛教人士研究佛學的熱心,因此我們發(fā)起共同討論佛教教育發(fā)展之計劃。今日的聚會一堂,共同探究有關發(fā)展佛教教育,對工作前途的預見,不是空想的。因思成立永久性的?“國際佛教教育學會”,以漸次展開我們?yōu)榻逃男脑?,更愿為佛陀遺教而推動實踐的工作,是喜悅的接受,是無盡期的奉獻。
一、佛陀是人類心靈大導師
佛陀是人類心靈大導師,不止知識傳授;實乃心靈善導與慧命開拓。佛陀的一生,無論 在語言與行動的表現(xiàn),完全是針對?“人”的一切一切;而人的一切,主要是?“心”的活用而所帶動的一切行為(故唯識稱心為心王)。故云?“萬法唯識”。人的一切行為是心識活動之所指,而心的活用有善惡兩面,如何才能辨認遷善去惡,那就得好好的研究人生的真諦。佛法可說是指示人生的大道,而最徹底最微細的說明,指示如何能就范的極豐富方法。故國際佛學者也稱贊佛陀為人類的大導師。也是人類的大教育家;這是事實如此。不過佛教經論繁多,而且有些極為深奧,遂令有心想研究的人們,也不易得其門而入,這為我們頗感可惜的事??墒墙陣鴥韧夥饘W有識之士,已洞察于此,遂漸已有從事疏釋,以適應時下所需的文詞而介紹佛法,都為教內人士深為注意。
佛教的三藏經論,無一不是為人而施設;而且所教的道理,皆利樂有情,指示人生在世的光明大道,舍苦得樂,獲得身心健康的至理。在佛經中有不少言及宇宙萬物,天文地理;然而佛陀說法的宗旨,是從?“人”的問題出發(fā)而研究,進而探討人生的秘奧;佛經說?“分斷分證”(即漸修、漸學、漸悟),一旦成熟大徹大悟時,便悟明心生法生,則宇宙森羅,皆豁然洞悉。非如現(xiàn)世科學,各從一部分的下手研究,把整體分割片段,而后又從各片段中去砌合一部分。世間的學術,是把宇宙人生的整體分段研究,是化整為零。佛法總持是心法;有人以為佛法是唯心的學說。然而佛法既非只是唯心,更非唯物,而是心物相融,亦心物互攝時體用互顯,心物各自宛爾時,則心與物可無相牽。(心物宛爾時,是說心不攀緣外景)體、相、用三大之總攝一切;盡在空有妙用,故云二輪(般若妙智慧具空有二輪)三大之說。這是佛法所說括盡之人生行操,與精神思想,生命中歷程的一切經驗。人是應有終生學習之需要,在學習過程的成果所獲得的喜悅,可說是享受與幸福。因人生時空所歷的環(huán)境,當是處處新鮮,和時時異樣的遭遇;如不能學習與訓練一套足以應付環(huán)境,與不尋常的發(fā)展,那是不智的,不足以具備生存的安樂感。尤其現(xiàn)世日新月異知識發(fā)達,真是活到老,必須也要學到老。佛陀六度中之精進度,是永無休止的向前追尋進度的自新,而精進是人生自我教育的核心。故必須前后具有足夠的慧心慧眼,可有進度之佳果。故大乘佛教以六度乃至十度波羅密(注1)( paramita )始能達成圓滿功德。關于佛教的學說和指示的方法,當然極為繁多,但簡要而言,則學般若( prajna ) 一系的介紹,已可括佛學中的詮義。
般若是佛法的特質,亦可稱是佛法的眼睛,研究佛法,如沒有般若慧眼,怎么分辨世法與出世法(喻為物質界與精神界)同時我們生存在斯世,不是?“分生”的,而是?“相生”,因此我們要懂?“相生”共處之道,使吾人認知?“緣起”、?“互助”之大體至理,更能有希望達至自利利人的大我,而忘我的?“無我”精神。這是更需要般若妙慧的培養(yǎng),不止世間之聰明智慧,而更熏修般若妙慧,充滿悲情心愿,顯現(xiàn)人的光輝如日照寒冬──大悲心行。佛陀的教義,教化人群認得?“緣起”法則,作為自我教育的最佳方法。
佛教思想與教育文化的根本淵源,乃佛陀經六年各方苦學,又六年于伽耶山中冥想思惟、靜慮( 禪那 Dhyana )從心中一顆活潑潑、圓瑩凈湛的心靈中,?“聚積長時間底悲智雙修”,正如華開蓮現(xiàn),豁然大悟,證悟洞明宇宙人生底真實相,所謂三界(注2)唯心,萬法唯識。佛與眾生原無差別,但因妄想執(zhí)著的煩惱障,障蔽了吾人的妙明心性,如浮云蔽月,那妙明正智的佛慧,不得顯明,覺性不彰。故云佛教的思想的學說,皆是為人生的問題。而多方解說,多設比喻,方便人們的了解和學習,這是出于佛陀的慈悲,并教化許多充滿悲愿的菩薩,廣為一切眾生說?“無量義”。佛法即人間法,佛教即人生教育。為析解人生心法的問題,使人心朗達光彩,對宇宙一切易于了然。?《怎樣研究佛學》一書謂?“佛陀原本不只是哲學者,所以佛陀的目的,不是只研究宇宙底實在( Reality ),不是論決萬有底本體( Subs- tance ) ,他從人生底出發(fā)而探討人生底秘奧”。
世界不安,人心不寧,都由于人際問題,不少人為的災難,社會的混亂、貪、瞋、癡、殺、盜、淫、道德淪落等等問題,實在需要佛法的提倡,佛化教育若為人重視,直接可影響人群社會福祉。故發(fā)展研究佛學,提倡佛教文化思想,信知帶動社會前途光明磊落,這是昭然可見不容異議的。
佛教思想,不是個人主義的狹義思想,而是普遍性的人群概念與觀念。因此佛陀大悟時,心生法生,體悟到心、佛、法的融匯。當證悟時,內心生起的思惟是?“生法”,而此?“法”溝通于眾生,故佛教的思想,應是屬于心、佛、眾生等無差別。佛陀大悟時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眾生是指人類(也含畜類等),證悟所有生命皆有佛種,皆可為圣為賢(心經云不增不滅)。此為佛教最獨特的觀念(任何宗教不能說一切人與教主一樣,唯佛教是平等法)。?“佛性”是人性中普遍皆有的質子(唯識學稱種子),故佛教思想的原則,就是啟示人們不要忘失自己本有的佛種,只要合理如法的培養(yǎng),便會開花結果。三藏經論,乃至歷代祖師所說,也不外是為說明如何認識自己生命中的佛種,又如何去培養(yǎng)這佛種,使它能開芬芳花朵(華香莊嚴是菩薩悲愿的行踐),法華經偈稱為?“人華”(法雨潤人華)。華開結果,就是具足慈悲喜舍(四無量心)佛果圓滿,如花開蓮現(xiàn),花落蓮成。佛教的思想,佛學的研究,佛法的實踐,是佛教教育的原理,佛法熏修即訓育原則,佛學研究即佛教教育哲學。
二、佛學與人文思想教育之教育觀
佛教學說,重視人性內學,關照人生踏上大道之歷程,康莊平坦,利樂安穩(wěn)。進而自利他,自覺覺他,達至覺行圓滿,究竟真常。六道眾生(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地獄),以?“人”為易于接受內明智照,般若眷屬之因緣。故謂人身難得,?“人”性尊嚴,應?“自尊自貴”,對自我教育的覺性慧悟,佛教徒特別注重于生命中慧命之開拓。尤以般若(妙智慧)一大系之研究與熏修,是佛教學說,是佛法?“內明”之精華。說空說有,不離人生凈化與悲情之化導。總之以?“人”為出發(fā)點的佛學真義;菩薩(注3)之大悲大愿,就是從?“人”格的熏修慧業(yè)與功德之積聚歷程,菩薩經過無邊行愿,先度自己的內眾生(如禪行攝養(yǎng)等),同時發(fā)愿度外眾生。這一切一切都是?“人”的問題。?“人”的可貴,人世間的事,也是超出人世間出世大事業(yè),故云世出世法。?“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這證實了佛教是為?“人”的?“這邊事”。覺性的慧悟,常然使人向往,超俗清貴的那邊無為境界之?“那邊事”:
百鳥不來山寂寂 萬松長在碧沉沉
分明空劫那邊事 一道神光自古今 (石屋禪師山居詩)
佛教內明的慧心禪悅,撥開塵障的慧眼觀照;對佛學獨特的經論和禪行修法的行踐,了然于中,那各方面觀察,例如:
佛學的宇宙觀──緣起論
佛教的人生觀──平等自在自覺覺他
佛學的宗教觀──唯心凈土與往生凈土
佛教的思想──般若凈化
佛教的精神──悲智雙運
佛教社會──四攝法與四無量心(注4)
這一切都是?“人”的事?,F(xiàn)代高僧太虛大師謂:?“人成佛成”,以人為重心的佛教學說,適宜于人權時代提倡人道主義于亂世中。努力宏揚佛法,以挽救某些暴行政策草菅人命,與人為災禍的殺盜邪淫等逆行的人禍!
現(xiàn)世科學發(fā)展,各國競趨科技逞雄,人文色彩相當濃厚的中國也為時代環(huán)境之所移,因之不少學者關懷人文學科前途之際,故特旁引早期西方人文主義之重視?“人”之厚生學說;?“由于這種學習和訓練特別為著?“人”。又謂:因此我們的祖先,稱這種學習和訓練為人文主義,即一切活動的追求,皆適應于人類”(高利諾( Battista Guarjno ) 對于人文主義一詞的說明)。中國的文學天地,無論在詩詞歌賦,乃至藝術的創(chuàng)作,不少以大自然為描寫的對象,孟子之善養(yǎng)浩然之氣,人文思想之天空海闊,鳶躍魚淵的寬廣情懷,都不離優(yōu)生善性,善養(yǎng)?“人”之生命與天年。人文主義重?“人”之優(yōu)生與生存之意義,現(xiàn)代學者論人文主義,正與左傳之?“正德、利用、厚生”意義相同。本文所論有關人文領域與佛學思想有不少相通匯融。而人文主義之提及學習與訓練;則佛教論文人之熏修與行持,皆為自我教育之內學,終生教育的提高?“人”的品格與性情,在不斷提升至?“凈盡虛融”底般若智照的人生境界。當然佛教所提示的內明智照之禪行攝養(yǎng),不是在西方人文主義的詞匯中可常見的。佛教學說覺性教育以解惑開慧之次序,所謂?“分斷分證”的步步提升,直至無明凈盡,慧覺澄明,如來藏中不許有識(依智不依識),那無塵智照的照耀,六根明凈的活用時,一切的內外生活,語言動默,所運用的活力,源于?“轉識成智”的慧心所發(fā),待人接物,興心動念,都在正念所之,這種覺性教育之發(fā)揮,對現(xiàn)代知識傳達的教育,確有極寶貴之提供參考。
三、興學育材所應注意課程與師資之相關性
佛教教育的原理,是解惑開慧,一所佛教大學課程極關系重要,如何使學生對佛學有原則性的觀念和信念與研究,將三藏佛經與各宗派思想,及歷代祖師高僧大德行藏風范;作一系統(tǒng)性研究與策劃,然后分類安排。佛經中具有許多可采用為各項課程中的資料。當然要從普遍的概念上獲得知識,和佛教底歷史的創(chuàng)造過程有所注意。課程與施教方針的原則,必須具足此二者。而更須注意的,就是世界文化思潮以配合時代環(huán)境之大體為原則。當學生在知識漸漸成熟的時候,在佛學課程上是可滿足其求知欲,而所學到的,不只是書本上的知識,而是資養(yǎng)了身心更豐饒的智力與慧業(yè)。興辦佛教教育理想的施設和希望,可能達到教與學的過程,增加了喜悅的進行。孔子對于教學方法或施教過程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知不如樂之者?!狈鸾探逃囵B(yǎng)與熏陶,作精細慎密的施教,擷取佛經中對宇宙人生乃至國家社會,及有適應時代的經文,分門別類,再請學者專家共同研究,依教育部指定之科系,分類編纂,當然這是比較艱辛的(不如開出某經某論的課程可比較容易)。因為經論為課程之根本原素,需要理想的教材,而且是慎密的工作。必須有賴發(fā)心人共同研究,此項佛教教育基礎的工夫。務使采用的教材,能使學生易于明了,對佛法中的啟示是如何親切;與對人生歷程上具有重要的提升,這種生命學問徹底表現(xiàn)佛陀的教化,親切關系的人生問題,法益無窮,法喜充滿。近日報章評論?“佛學對我國文化的貢獻和影響為現(xiàn)代知識分子所知之。”可是?“很少人對它具有全面而深入的了解”,他們認為佛學典籍浩如煙海,即使博學好佛如梁任公也不得不承認?“佛學廣矣大矣,深矣微矣,豈區(qū)區(qū)未學所能窺其萬一”(注5)。而且有謂佛學是二千余年之古學,對現(xiàn)代日新月異,飛騰猛進的知識,是否將全部佛經中的原義,便可希望在這時代人們的心理容易接受﹖甚至是否產生懷疑;關于這種言論,我們應該虛心的接受,但也要肯定地提出答案,就是說真理是常新的,永恒的?“經旨”,是肯定無可置疑的 ??墒墙浳牡年愂雠c當時事物環(huán)境,甚至有關佛陀當時施教方便的,這是我們今日要敬心興辦佛教教育,和慈心策劃施教方針,也必須明智的了解,佛陀為教人解惑開慧,離苦得樂的悲心,故有方便。例如法華經譬喻品(注6),便了悟佛陀施教方便的法要。佛陀說法,是真語者、實語者,但為解決?“人”的問題,是根本的原則。無論佛陀教義內容如何的浩繁,如何紛歧(如凈土彌陀經說有,金剛般若經說空等),但說空,說有皆為方便法。要肯定信念,必須在佛法中有普遍的概念和歷史的創(chuàng)作底過程,具足深刻了解和信心,自然肯定敬信佛學是具獨立的思想體系。故云佛教根本原理是為開拓人的慧命。
本題所論有關現(xiàn)代佛教教育發(fā)展的問題,針對事實,當然對于編輯佛教教材是重要而審慎的工作。有關?“用科學方法以整理佛學”對于佛學分類編纂;有謂佛經中具有二十五類,可作為編采教材之資料,如佛化論理、天文、心理、地理、生理學、衛(wèi)生學、宗教學、社會學、政治學、農林學、法律學、圖畫學、倫理、體育、理化、音樂、博物學、人類學、數(shù)理學、醫(yī)藥、歷史、工藝學、詞章學等,然而佛法主要為治心之學,對心理有直接之影響;至于原始佛教佛陀所修證之禪學,實在很難用語言文字可以令人接受與了解。是否科學分析或可借助容易了解,這是現(xiàn)代的方便法門。
關于師資的培養(yǎng),當然與理想課程和施教方針有密切之關系。當機施教是教育之核心。佛教弘法人材與師資之商榷,這是極之值得注意者。一般性之弘法人才,依古代高僧傳則有:譯經、義解、習禪、明律等十類法師,致如能辯才無礙。因機逗教,攝受眾生。那是不易多得善導利生的法將。至于佛教社會教育之師資,也有不盡同的說法,因能通一經一論可當佛校之教職,現(xiàn)在一般佛教學院即如是??墒怯虢宸鸾探逃?,教導人群,探討人生真義,提高人性尊嚴。普施法雨,則佛教師資,須具有對佛法的誠信,與對佛陀精神的感格,藉此以感化學生。故能當機施教之師資,必然慧力充沛,智力內凝,能為學生帶動研究佛學,方便易入信解,能發(fā)引學生的研習興趣,于佛法一門深入而外,更須對教育藝術、教育心理等一般教育學的認識與研究。現(xiàn)代發(fā)展佛教教育最理想的師資,不只講經論,還要深解佛陀教化之基本原則解惑開慧,那就要求到具有禪凈的修持。佛陀是人類大導師,因使師弟親切教授與親承教誨。知識豐富的教師當然很好,但悲情充滿的教師更能感動學生。因此,佛教的師資除佛學深度、知識深厚之外,還須有佛陀的悲愿是極為重要的,故佛教的師資應有不同于一般的師資。
四、現(xiàn)代經變圖佛教美育之發(fā)展
教育學和教育哲學,都是涉及到整理文化領域,人類心理、社會環(huán)境、歷史背景、藝術熏陶、自然環(huán)境等等之相關和影響。當然論佛教教育正如一般普通教育,也沒有除卻藝術的部門(所以中、小學皆設有美術科),至于大學,藝術課程設為專門學系,更為具體的研究。尤以佛教藝術比一般藝術更含有潛移默化的功能。因為佛教藝術乃宗教與藝術之融匯。佛教藝術各部門中,佛經變相圖是其中專門的一類。談到佛經變相圖順及一提佛教的變文(佛經變體文),這對佛教傳宏,負有重大的意義和功效。
關于佛教的變文,曾帶動了普遍流通佛法的意義,同時也影響了中國文學的另一創(chuàng)作。因為經文的深玄和術語,經過了通俗性的文字,使人人易懂,這是傳播佛法教化的一種方便法。在變文與變相之發(fā)展,佛教之文學與美術,實在對佛法傳播的工作,扮演了極具性格的角色(如敦煌石室遺書中,有大目犍連冥間救母變文,舜子至孝變文等)。
佛經變相圖,在中國晉代時瓦官寺顧愷之之維摩像,是將維摩經中所形容之維摩長者描寫得神肖威儀,故當時在展出之第一日,便為瓦官寺募集得十萬錢。這在中國史上,為人所多知的故事??墒钱敃r的瓦官寺之巨制壁畫維摩像,不能稱為經變圖;例如佛像菩薩像也不稱是經變圖。
佛經變相的畫稱經變圖,由于將經中的事態(tài)人物繪制成圖。因此經變的畫品或浮雕或壁畫等,多數(shù)是比較復雜的畫面,而且內容可能多元化。尤其是敦煌的壁雕,更有些題材故事,都連續(xù)在一壁畫上,同時表現(xiàn);那就更為繁復與錯雜,有時竟令人無法易于辨認其中的主題。為此之故,現(xiàn)代經變圖的創(chuàng)作,作有計劃的加以研究,而且訓練人才。對于經變圖,首先了解描寫經中人物,此時對人物畫必須有精心的訓練,符合畫理之制作。同時亦須要對于經文有深刻的了解,最理想就是將佛教經文變?yōu)檎Z體文,負責繪寫經變圖的畫家,易于對經中描寫的情節(jié),默默體會,對于經變人物(或佛菩薩等)的傳神。現(xiàn)代經變圖的發(fā)展,就是現(xiàn)代佛教畫一種創(chuàng)新的表現(xiàn),藉藝術以傳播佛法,并且對藝術教育的推廣,凈化人心影響社會,潛移默化,是佛教美育的心靈教化。
華梵佛學研究所,在教育部核定成立分佛學和佛教藝術二門的研究,目前對于佛教藝術發(fā)展現(xiàn)代經變圖,聘請專精人物之藝術家指導,同時也聘請文學家,指導現(xiàn)代變文,這是有理想和實際的推展佛教藝術的工作。
五、國際佛教之發(fā)展──愿人間佛教之實現(xiàn)
今日的佛教,已是人間佛教的時代。佛教發(fā)祥于亞洲,但現(xiàn)已成為國際性的佛教。就歐洲佛教傳入與發(fā)展的概況而言,從西紀一六一七年,荷蘭攻占東印度群島,錫蘭之南傳佛教,有關輪回學,四諦法(苦、集、滅、道)等思想,傳播于歐洲。南傳巴利文的經典與原始佛教之《阿含經》,較早為西方學者注意。因此,歐洲佛學者對南傳佛教早有認識,對巴利文也有專門研究。英人荷德生( B. H. Hodgeson) 于一八二二年于尼泊爾,搜集梵語佛典,共得二百八十部新舊寫本,英人萊特( D.Wright )做了第二次尼泊爾梵籍之搜集。從一八七三年至七六年,共得梵語佛典三百二十余部,乃至斯坦因( M.A.Stein ) 及德法人士對西亞中亞之探險踏勘,亦促使大乘佛教思想傳布于歐洲。
在歐洲佛教以英國為發(fā)展之較早,倫敦佛教會,具有相當歷史之資格,并依古制結夏安居?,F(xiàn)代倫敦佛教中心有企業(yè)性之佛教事業(yè),如商店之經營、素食館之開設、印刷及招待所等。(本人于一九八二年秋出席第五屆國際佛學會議于牛津大學時曾親自訪問),法國佛學之研究,現(xiàn)代學者推重戴密微教授 ( Prof Paul Demieville ) ,戴氏生前并開辦了佛典研究課程,于巴黎大學高等研究院中,擔任此一課程之導師為時十二年(一九四五~一九五六)。戴氏對佛學之研究是重視于中國佛學。尤以敦煌經卷之傳到巴黎,而形成現(xiàn)代研究佛教文獻者之中外學人所極之重視德國佛教的發(fā)展:一九0六年塞頓思克( Dr. Karl Sei- denstueker ) 與七位萊比錫學者成立?“德國佛教會”。漢堡佛教方面:有戴畢思( Paul Debes )創(chuàng)辦?“佛學講座”,并在各大學如布萊梅( Bremen )、漢堡( Hamburg ) 及法蘭克福( Frankfurt ) 等作佛學演講。原始佛教會創(chuàng)辦人喬治格林( Dr.G.Grimm 1868-) 1945 ) 現(xiàn)發(fā)行中有?“法輪雜志”。 Yana 慕尼黑原始佛教會( Altbuddhistis Gemein- de ) ,具有歷史性也有相當研究。(本所亦經常有聯(lián)系)。比利時有西藏佛教總會,及日本佛教禪院之設立。已故魯汶大學教授勞邁德( E Lamotte ) ,以法文著?“釋迦傳”,翻譯?“大智度論”。(注7)
奧地利的佛教,一九五四年在維也納成立佛學中心,一九七七年奧國佛學會成立,執(zhí)行秘書芬滋( Friedrich Fenzl ) 先生于一九八二年九月來訪間臺灣佛教,由華梵佛學研究所接待參觀,其返國后發(fā)表?“佛教在臺灣”之報告,于德國之佛教雜志,及?“佛教盛行的臺灣”于奧國佛教?“菩提樹雜志”,并于薩茲堡、維也納、慕尼黑等專題演講介紹?“臺灣佛教”。澳洲佛教,原已有佛教會之組織,但尚未推揚,一九七0年始由華人組成?“中華佛學社”(本人曾為該會創(chuàng)設佛堂),才正式成立佛教機構。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后,日本禪宗得機傳布美洲。近十年來,中國佛教遠洋布教之法師,及僑居地之大德居士,努力作各方面佛教事業(yè)及教育文化之推動,也發(fā)展得相當可觀。美國佛教學術之研究,自國際佛學研究協(xié)會之成立,于一九七八年起,分別假哥倫比亞大學、印度那爛陀大學、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學、及美國威斯康辛大學、英國牛津大學、日本東京及京都舉行佛學會議。(華梵佛學研究所也是該會的團體會員)
臺灣陽明山區(qū)國際佛教之發(fā)展,以中國文化大學佛教文化研究所、佛學研究所、印度研究所之設立,為現(xiàn)代中國有佛學研究所設立于大學之初創(chuàng)。國際佛教學者及青年亦經常來所搜集研究資料或參研。例如:澳洲林惇益( Dr Tony Pkince )教授來研究佛學,美夏威夷大學達安伯( Albert Dalia )來研究禪師行儀。美耶魯大學東亞研究所美籍青年賴杰威( George W.L ) 來研究佛學,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繆樂道( Robert Christian Martn )來請指導?“禪宗之研究”,加州大學美籍研究生葛思強( john C. Kase )來請指導研究天臺禪教思想。法籍性日尼師來研究佛學,美國惠頓大學每屆暑期組師生訪問團,專程請本人為設佛學專題演講。由美國匹茲堡等大學組成之海上宇宙學府,選修佛學系四十五名學生,由恰伯教授( Parid W. Chappell ) 帶領,來請本人講?“定與慧”之專題等。
一九六九年創(chuàng)立蓮華學佛園,一九七九年成立華梵佛學研究所,匯文化藝術于佛法之研究。今日佛教已發(fā)展至復興期,此時期之佛教學術、文化教育制度等,應有一番新計劃,祈能俾益世道人心,影響時代思潮。
結語
華梵佛學研究所同仁,深識佛陀一代圣教四十九年的行化,皆為開示眾生,心靈教化,終生的教育,故由于深心的體會?“教育”是人類社會的燈光,研究教育哲學,推行教育工作,無異是不斷替這燈光添油。推行佛教教育,更是燃亮了人類的心燈。但站在佛教本身來談教育當然不只是一種哲學,而比哲學更深入的超于言教;佛教本身的獨特性,是開拓慧心慧命,有慧悟的人生,才能啟發(fā)悲情,人心無隔閡,人與人之間,有親切感(何止人際關系),本人常對佛經所描寫師與弟之親切,故佛教稱受業(yè)師為親教師。我們希望集國際佛學者的智慧,提倡佛教教育,希望對一般教育提供參考──覺力悲情,使社會人群并處更和諧的愿望!
(第四屆國際佛教教育研討會開幕典禮專題演講于臺北)
注釋
1 十度波羅密:梵語波羅密,華言到彼岸。即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方便、愿、力、智。
2 三界即欲界、色界、無色界。
3 菩薩,譯華言為?“覺有情”,有情是眾生。
4 四無量心即:慈、悲、喜、舍。
5 中央日報七十三年六月十四日第十版,?《佛學今詮》書評。
6 法華經譬喻品,提到長者為方便挽救諸子出離火宅,先許以三車,經云:?“如彼長者,先以三車,誘引諸子,然后但與牛車,寶物莊嚴, ... ...然彼長者,無虛妄之咎?!?/p>
7 本題所論及有關國際佛學資料,都在片段的資料中所收集,并已刊于拙著?《佛教論文集·今日佛教》一文中。
曉云法師《覺之教育》,佛陀教化的基本原理以?“人”為出發(fā)點P119—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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